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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皇宫,谢安乾躺在龙床上,眉头皱的紧紧的。

“你说过只爱我一人的。”阮枝神色冷清,一袭白衣。

“我是有苦衷的,她们都不是我想娶的人,你等等我,我一定会给你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在梦中的谢安乾着急解释道。

“可我不信你了,从前你让我等,让我眼看着风光的煜王殿下娶妻生子,看着你一步步得到想要位置。现在,你还要我等,等什么?等你的后宫充盈,等你的皇位坐稳?

你的承诺永远只是承诺,嘴上说说的东西罢了。可笑的是,我竟也信了。”

“你,你不能这么说我,你知道我的心意,如今这话是在剜我的心。”

“你的心?我早就看不清了。我们之间只是一段孽缘罢了,本就不该存在,是我强求了。

陛下,李侍郎是位好人,是我连累了他,还请您高抬贵手,至于我和他的之间,本也就无甚关系。”

“他是好人?所以呢,我便是那个让你厌恶的恶人了吗,你怎么能这么看我?”谢安乾不允许自己在阮枝心中是这种形象,哪怕他手上确实不干净。

“怎么看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只希望家中父母亲人能平安度日,不必再为我这个不孝女而忧心。”阮枝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一下,让谢安乾没由来的感到心慌。

他对那道身影喊道:“站住,孤不允许你离开。”

“可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就此别过吧,陛下。”

谢安乾想抓住人,却始终被什么东西拦着,眼睁睁看着梦里的阮枝一步步要走远。

“陛下,陛下。”李公公轻轻喊着人,“您被魇着了。”

谢安乾醒来后长吐一口气,声音疲惫的问:“阮家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李公公:“并无消息传来。”

谢安乾:“让人接着盯,朕要万无一失。”

他知道阮枝现在被他架在火上烤,所以便派人保护对方,另一方面也顺带监视阮府的动静。

“陛下,还有半个时辰便到早朝的时间了。”李公公适时提醒道。

谢安乾想了想,起身打理好东西后,没让人摆膳,“去皇后宫里用膳。”

“是。”

昨夜他回来的匆忙,只赶上宴席的结束,今日便去安慰一番对方。

吃饭的时候,谢安乾抱着儿子,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对这个儿子没什么感情,面上可是非常疼爱,任谁都要说一句,陛下重视皇后母子。

“陛下,钦天监那边算好了日子,下月初三迎阮妹妹入宫。”皇后突然提起这事,谢安乾只好顺势交给她去办。

哪怕他清楚皇后嫉妒阮枝,也没办法。

英国公府他还用的着,这面子便必须给。

让下人将准备的礼物交给皇后,谢安乾带着人前去上朝。

同时,整个上京都要有条不紊的进行,贩夫走郎挑着担子,不断的吆喝着。

阮家,

阮父阮母在用早膳,两人的神情是一致的难看,还没从昨日接到圣旨的烦躁中缓过来。

阮母甚至想到谢安乾就皱眉,低声道:“早知有今日,当初我们就不该帮扶他。”

她的乖女,就这样被毁了。

阮父是一个很注重礼数的文人,身上也有些文人独有的傲气。

比如京中贵女一门心思想要入宫,他却非常不希望自己女儿进入那个牢笼。

不为什么,在他看来,皇帝的妃子也是妾,这种身份配不上他的闺女,如果要嫁人,也该是当家主母的份。

“莫要多说了,陛下不是我们能议论的。”阮父阻止了阮母的唠叨。

阮母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他,只是问:“本来准备回江州老家,如今可还能回的去?”

他们本来就打算回祖地,之所以看上李侍郎,也是因为人品才能不错,重要的还是双方都是江州人。

如此一来,女儿找到未来夫婿,也不用担心被人惦记,一家人正好收拾收拾一起走。

阮父叹气,他不喜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本打算就此退出,可女儿要被留在深宫,又如何走的了。

“罢了,一把老骨头,在哪里都一样。”

“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还说我呢?你能舍得留下阿枝一人在京城吗?”阮父经常被阮母嘲讽,已经百毒不侵还能回嘴了。

阮母只要一想到闺女一人孤零零的留在这里,眼眶就红了,“我自然舍不得,我就这一双儿女,这不是在剜我的心肝肉吗。”

阮父:“好了好了,我去上朝了。”

在阮母把火气对准他之前,赶紧溜。

懒得理会这人,阮母吃完饭后,按照惯例问了问儿子的起居日常,便带着人往女儿的院子走了过去。

“小桃,阿枝还没醒吗?”阮母看着紧闭的大门,问女儿的侍女。

小桃:“昨天晚上小姐说要多睡一会儿,让奴婢别叫她。”

阮母皱眉,怕女儿自己偷偷哭,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阿枝,阿枝,醒醒,娘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白玉糕,快起来尝尝。”

阮母看着床上的女儿,发现她脸色苍白,伸手摸了摸她额头,一片冰凉。

意识到什么,她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一点一点挪到阮枝的鼻子下,半晌没有感受到呼吸声。

“去,去请大夫。”阮母着急的喊着下人,抱着闺女一遍遍的喊她的名字。

然而没人应答,屋里的下人看到这一幕,大气不敢喘。

一阵兵荒马乱,到了下午,夫妻俩终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阮母的眼早就哭肿了,阮父独自一人躲在屋中难受。

那封遗书两人也看到了,知道女儿不想一辈子被困在深宫,却又不能连累家人才选择这个办法,他们就更是心痛。

怪她不顾父母吗?

没办法,后宫那种地方,踏入之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阮母咬咬牙,狠狠擦了一把眼泪,“来人,准备小姐后事,就说是……风寒不愈。”

这个理由听起来很讽刺,起码在各家收到消息的时候,一惊再惊,完全不理解阮家突然发疯似的行为。

未出嫁的女儿死去,没人大办,也不能入祖坟。

可阮家偏要大办,还要带着棺材回江州祖地下葬,简直就是疯子。

宫里接到消息的皇后震惊之下,摔碎了手上的花瓶,随后感叹道:

“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阮枝好像一直没变,却又比从前更加执拗。

“陛下这下可要伤心许久了,毕竟他那么喜欢阮枝,哈哈。”皇后挺开心的,毕竟她心中的大敌已了,这后宫尽在掌握之中。

“娘娘,陛下那边…”

“不用管,男人嘛,再喜欢又怎么样,还不是强逼这人家去死,用不了多久一样会把人忘在身后的。”

还有一点她没说,这后宫的新人不断,谢安乾又能伤心多久呢。

上书房,

谢安乾呆坐了许久,一旁伺候的李公公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心里却也震惊阮枝的决心。

他也是一路走来的见证者,哪里能不清楚陛下和阮枝也曾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如今竟走到这个地步。

“陛下,可要用膳?”李公公轻声问了一句,没听到答复,也就不再多嘴了。

两人就这样,静默无声。

突然,谢安乾嗓音沙哑的问:“你说,她就这么厌恶朕吗?”

李公公:这叫我怎么说。

“陛下,阮姑娘的性子一直是这样。”

他只好委婉的提醒一下,两人都清楚阮枝的性格,根本不是一个任由别人摆弄的人。

以前还能因为心中的情爱等待,如今不想等了,那就没人能拦得住。

“是,她就是这样的人,是朕的错,朕不该逼她的,是朕的错。”谢安乾说着说着,便抬头看向房梁。

他是帝王,帝王的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下去吧,朕自己待着。”

“是。”

李公公出门后,看着自己小徒弟要凑上去送茶,连忙拦住人,“今晚谁也不许打扰陛下。”

“干爹,陛下……”

“不该问的别问。”

“是。”

第二日,阮府举报丧事,来的人不多,只有一些阮枝同龄的玩伴前来祭拜。

阮父对此早有预料,这丧事他也不是给这些人举办的,他就是要谢安乾明白,阮枝因为他死了。

谢安乾看着阮府门口的白幡,迟迟未动。

“陛下,可要进去?”

“不用了,阮家不欢迎朕,朕便不去添堵了。”

最重要的是,阮枝不待见他,他怕阮枝见到自己生气。

待日后九泉之下相见,还希望阮枝看在他护着阮家的份上,对他少几分怨恨。

第二天一大早,阮家便带着家产,浩浩荡荡上了船。

宫里的谢安乾也一早收到了阮父的辞呈,他也允了。

一切好似风平浪静,皇后还以为这位陛下记恨阮枝宁愿去死也不愿入宫,心里正在嘲笑阮枝的愚蠢。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两年,后宫进了一批秀女,皇后除了每月规定的那两天,根本见不到皇上,更别提宠爱了。

甚至是有些嫔妃竟然敢直接挑衅,而曾经的郡主早就被磨平了棱角,除了忍受,竟无法子。

没办法,陛下的心实在是太偏了,她得不到帝王的喜爱,得到的只有母家被抄,儿子离奇死亡,还有无时无刻围绕着她的勾心斗角和算计。

这一刻,她真的后悔了,甚至有些羡慕果断抽身离去的阮枝。

又是一年乞巧节,

“娘娘,大皇子的生辰礼准备好了,您可要去上柱香?”

“走吧。”

没等她走出殿门,门口传来太监细尖的声音,

“陛下驾到。”

谢安乾很久没来过这里了,他看到苍老了许多的皇后,自己的结发妻子,表情没有一批的波动。

“陛下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李德贵,你来说。”谢安乾吩咐一旁的李公公。

李公公拿出一卷圣旨,宣读。

“废后?你要废我?哈哈哈。”皇后不仅不生气,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谢安乾冷冷的盯着她,“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废了你已经是朕宽宏大量。”

皇后也冷下了脸,干脆承认道:“是,我让人给你心爱的女人送去毒药,也是我让人在她耳边传消息,都是我做的,怎么了?我就是看不得你们好,我偏要你们天人永隔,生生世世不得相见。”

令她意外的是,谢安乾没有生气,只是问她:“你知道皓儿是怎么死的吗?”

听到儿子,皇后带着恨意的眼睛动了动,哪怕早就这个猜测,可总是下意识避开。

如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你…竟然对自己亲生儿子下手,虎毒尚不食子,你知不知道。”

说完,女人就想扑上去抓男人的脸,谢安乾退后一步,让人压住她。

然后凑到对方耳旁,低声道:“当然是因为这个位置不是你们的,你们自然应该乖乖退位。”

他说过,皇后的位置和太子的位置,只能是阿枝和他们的孩子的,谁都不能挡路。

“你可以废了我,你为何要害我儿?”皇后的目光痛苦又痛恨的看着这个自己倾心了将近十年的男人,心中又悔又痛。

谢安乾:“朕不喜那个孩子,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你不得好死,呸!”

谢安乾不屑的看着她,想到年少时几人的纠缠,有些乏味,甚至都不愿多看一眼地上的人。

阮枝离开了,仿佛也把他的情绪带走了,让这位九五之尊真成了那祭台上冷冰冰似的人物。

“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皇后来来回回念叨着,神智有些不清。

谢安乾厌恶的皱了皱眉,随后,他留下一句“疯婆子”就离开了。

独留身后的尖叫声传来。

被两人如此在意的阮枝,早已经开开心心的来到了她的目的地——鬼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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