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陆的这就是在骗人,不!这是骗亲!”
“缺德的玩意儿!”
“我知道他是二流子啊,昨儿他自己就承认了。”方雨桐一脸坦然,一屁股坐在压着银簪子的枕头上,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刘氏,“我叫他二流子,您还不乐意……”
“要只因他是个二流子,就把他给否决了,我反正不能同意。”
刘氏不由语噎,闷了半响,语重心长地劝道:“你还小,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等你以后嫁过去,他一天到晚不着家,里里外外的活计全都丢给你,还不往家拿银钱……”
“而你呢?天天带着个小的,那时候你就知道苦了,哭你都没眼泪出!”
方雨桐嘴巴机关枪一般,毫不相让:“奥!他不干我就得干啊?”
“他天天去街上浪,我就不会跟着他去?“
“不说别的,一顿饭总是能混得上吧。”
“凭我这副相貌,还有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巴,说不定,我还比他混得开呢!”
“再说了,他昨天还答应我,我一嫁过去,他就和他大哥分家。”
“让我天天睡懒觉、带我去镇上吃好吃的、买漂亮衣裳、挣银子给我花、等有条件了,再买个丫鬟婆子给我使……”
刘氏看白痴一般地看着小女儿……
“他说你就信?”
“这样的鬼话,也就能哄哄你这没脑子的憨货。”
“还挣银子给你花,你一旦嫁过去,不用三年,他不拿把斧头,逼你拿银钱出来给他花,我头砍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正在堂屋包粽子的方雪梅,听得眉开眼笑。
心想,妹妹定是看那姓陆的长得好,陷进去了。
陷进去了才好呢!
就得这样!
狠狠地跟那两个偏心眼的别劲!
最好和姓陆的私奔去,要是能没脸没皮地住到陆家,不愿意走,那才解气呢!
一脸兴奋的她,手上的动作都快了不少,一个个的粽子,被丢在桌上的篮子里,短短的一小会儿,就包好了三四十个。
看阿娘言之凿凿的样子,一脸坚定的方雨桐渐渐松动……
哪怕名声再差,嫁人这件事,对女子的重要性,她还是知道的。
阿娘毕竟比她多活了十几年,选男人的眼光也好。
阿爹,就是最好的见证。
就像阿娘,嫁了个体贴的好男人,哪怕是在家累个半死,男人回来后,说几句贴心的话,再苦的日子,也能品出一丝甜味儿。
虽说家里不是大富大贵,但阿爹挣来的银钱,却差不多全都交给了阿娘,时不时还要被阿娘臭骂一顿,有时气性上来了,直接动手揪耳朵,也时常发生。
阿爹却一点也不生气,还能放下脸面,和声细语地哄着阿娘。
这要换成别家男人,像阿娘这样的女人,那就是讨打的典范。
阿娘身心自在,和同个年纪的妇人一比,看着要年轻好看许多,哪怕她天天骂人,嘴角也没有那丝垮垮的苦相,就连身上穿的,也比别人利索。
像隔壁家的王婶,一年到头,穿的都是缝着补丁的衣服,有的还是补丁落补丁,身上加起来,少说也有七八个颜色。
就这,还动不动挨一耳刮子。
王叔也是,在外面怂得跟个什么似的,说话都不敢大声,一回到家,就像天王老子一样,立马就支楞起来了。
她,可不要嫁给王叔这样的男人!
犹豫了好一会儿,方雨桐才把枕头上的屁股挪开,拿出那支银簪子,很是不舍地递到了刘氏手里。
刘氏看着乖巧到不行的小女儿,心,就像被针尖刺了一下,酸酸胀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