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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吴望扬言要给朱贪何量身定做一套修炼日程,还声称在他的指导下,即使猪也能成为栋梁。朱贪何在为猪担忧的同时,对吴望的话半信半疑。因为他所在的陪路峰气氛很差。

宇文山七峰之陪路,师傅一人,沉湎酒肉。弟子十九名,整天玩失踪,家畜若干,与朱贪何邻居,狗一只,养的比猪还肥。正是这样的陪路峰,在别人眼中竟然是恐怖的存在。

根据云樽收集的信息,陪路峰在上次各峰比试中干掉了如日中天的竹亭峰,致使后者在以后的四年几乎闭门不出,潜心修炼,而更为诡异的是,四年后的比试,竹亭峰再次被陪路峰完虐,每个参加比试的陪路峰弟子都强大的令人难以置信。但根据同门的悉心观察,这些人行踪不定,甚至很长的一段时间不在山中,但他们的进步却是节节攀升。

由此,在神圣的宇文山中,陪路峰成了特殊的存在。他们像影子一样难以捉摸,又像高山一样难于逾越。甚至有传闻,这些人修炼了一种邪功,能通过燃烧生命之力增长修为。

时隔几日,朱贪何对此事终是耿耿于怀,曾经多次追问吴望的他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是今天,老头扔下酒壶,肃穆的问了朱贪何一个问题。

他说:“小子,那日你说想守护身边的人,你可知道守护身边的人有多难?”

“不知道。”朱贪何觉得吴望今天有点古怪,“我不觉得守护别人有多难。”

吴望轻笑,身形一闪消失在朱贪何面前。他静的不禁哆嗦了一下,对方的影子都完全消失,四周的风把他们藏了起来。在鲜亮的花草的衬托下,朱贪何不知所措。

“如果我想让冈泽城的人消失,你能阻止我吗?”

朱贪何无言以对,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只是个蝼蚁,那种无助曾经不止一次成为他渴望力量的源泉。他张着嘴,只是呼吸着空气,然后慢慢的说道:“我来宇文山不是听你废话,教我修道。”

“很好,但有了力量有怎样,你的心会变,你想要的东西也会变,你成为另外一个人,一个你曾经憎恶的人。”吴望的声音从朱贪何身后传来,干涩的气息喷到他脑袋上。

他不由嗤笑,转身义正言辞的说:“老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望轻轻伸出手,那双软绵绵被酒气熏染的手骤然变的沉重,只是轻轻一碰,朱贪何像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一切都是巧劲,他只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他扔了出去。在大脑片刻空白间,他看到了画面向后飞驰。随之扑通一声,朱贪何撞到了粗壮的树干上。脊背的疼痛蔓延到整个后背,他愤懑的喊道:“你疯了,我怎么得罪你了?”

“我只用了不到一成力量,你都没有反抗的机会,拿什么守护别人。”吴望淡淡的说,语气不似之前那么友好。他转过身子,背对朱贪何,不再理他。

朱贪何支撑着身体站起来,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到底要怎样?”微风吹来,吴望不禁露出喜色。朱贪何是他遇到的唯一先天脱胎换骨的神人,面对这样的弟子,一定要用最狠的手段培养。

陪路峰一向冷冷清清,很少引起大家的注意,但在这时,有人无意中发现,吴师叔与小师弟没了踪影,山上的家畜饿得没日没夜的嚎叫。

朱贪何不自然的舔嘴唇,眼前这片森林盛满了野兽的叫声,巨大的树遮住阳光,在层层叠叠的叶子之下,光明那么遥不可及。

“就是这里,你生活与生存的地方。”吴望满是的看着这里,补充道,“欢迎来到陪路峰的修炼场,你的师兄们都是从这里摸爬滚打活下来的,可别让我失望。”

朱贪何壮着胆子,不容置疑的说:“没问题,我真的要在这里修炼吗?”

吴望脸色一变,命令道:“少废话,想活着就得吃苦。”他一脚把朱贪何踹进森林,不忘提醒道:“林中的野果有毒,晚上会有兽潮,你靠自己的本事活下去吧,但是如果死了,尸体会被野兽吃的骨头不剩。”

朱贪何哭笑不得,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与野兽抢生存空间。他急忙跑回去,结结巴巴的说:“总得给我把趁手的兵器,难道你真想让我死在这里?”

吴望理所当然的说:“你自己想办法,连兵器都解决不了,还靠什么活?”他扔下一个包袱,飞也似的逃了。

朱贪何如蒙大赦,心道:这老头不算太坏,还记得给我留救命宝贝。

他满心期待的打开袋子,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写道:修道之人第一则,炼体。

捧着张圣旨一般的纸,朱贪何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他失落,彷徨,转而被无以言表的羞愤,恐惧代替。森林睁开眼睛,好奇的盯着这个不速之客,他也瞪大眼睛,神经兮兮的瞅着森林的一点风吹草动。

事情似乎比预想的好一些,此时的森林处于一种假寐状态,即使他试图发出一些声音,也不见任何回应。朱贪何乐得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状态,但吴望的话总是让他新生不快。力量,他需要力量。朱贪何郑重的点头,自言自语的说:“不错,我要力量,我要守护身边的人。神啊,赐予我力量吧。”

他一怔,觉得不妥,有憋足劲放声大喊:“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走兽嚎叫,飞鸟鸣啭,寂静的森林一下子热闹起来。朱贪何痛苦并快乐的干笑。暴风雨真的就这么来了。

森林求生第一步,认识时局。现在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站在长满獠牙的森林面前。他的拳头可没什么杀伤力。朱贪何小心谨慎的走着,他在找趁手的兵器,地上散落的树枝虽然尖细,但是不够结实,这些看起来一折就断的树枝在朱贪何精心制作下,成了一根根尖刺,危机时刻还是有些作用的。

草木耸动,朱贪何心生警惕,他勉强镇静的靠在树旁,不论暗处的生物是什么,爬树逃生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提起精神准备逃跑。

呼啦一声,一头俏皮的鹿跳到朱贪何面前。他摇晃着角,机灵的看着朱贪何,与朱贪何的惊异不同,着家伙似乎对朱贪何很好奇。它捋直身子,与朱贪何在相望。

见不是猛兽,朱贪何好歹松了口气。可这头鹿也不好对付。但看头上的角就能贯穿他的胸膛。健壮的鹿一蹄子足以踏穿他羸弱的脊梁。

但鹿的想法与朱贪何不同。既没有亮出硕大尖利的角,也没有甩开蹄子踏朱贪何到底脊梁,而是慢慢靠过去,一点点张开嘴,在朱贪何诧异的眼神中,那头该死的鹿竟然咬住了朱贪何的衣服。

他慌忙挣扎,谁知食草动物的牙齿硬的出奇,鹿死死咬着衣服,与朱贪何玩起了拔河。

“这个畜生。”他边骂边拉扯衣服,家里穷,没钱买衣服,这件崭新的漂亮衣服是宇文山道服,刚穿上时他还开心了半天。

只听撕拉一声,衣服成了两段,朱贪何半拉身子暴露在微弱的光线下。他满脸通红,几欲发狂,而得到半截衣服的鹿似乎并不甘休,洋洋得意的去拉另外一半。

朱贪何咆哮着掰住鹿角拼命拖拽,恨不得将其折断,可他显然没有多少力气,反而被那对硕大的角驮了起来。

离开地面的朱贪何更来劲了,死死抱着鹿脖子左摇右晃,上下摆动,前仰后翻,鹿自岿然不动。任由朱贪何捣乱,慢悠悠的走到树下,啃食树上的蘑菇。

朱贪何心道:老头说树林里的野果不能吃,野菇不也在之列吗,这头蠢鹿吃了也好,让它知道招惹我的后果。他想着,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鹿趁机甩头,把朱贪何甩了下去。

他吃痛的叫苦,看着半拉衣服不觉黯然,蓦然发现,举止奇怪的鹿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在那双空灵的眼中,朱贪何看到了自己,满脸沮丧与颓废,满是泥土的身上瑟缩着。

他不禁讶然,全然没有想到竟然被一头吃草的动物弄成这副鬼样子,鹿摆过头,安逸的跪在他旁边,任凭远处忽远忽近的叫声扎进耳朵。

“是时候做出决定了。”他自言自语,手中拿着吴望的纸条。

半酣的鹿被一阵火光惊醒。朱贪何满脸灰尘的未在篝火旁,热情洋溢的蹦来蹦去。他举起一根木棍,另一头是尖利的刺,朱贪何还涂上了野蘑菇的汁液,他靠火焰吓走了一些野兽,幸运的捡到了一根骨头。朱贪何正打算用这些骨头做点什么时,身后的鹿忽然见了鬼似的跑开了。

他不屑的嘀咕道:“胆小鬼,莫不是被我的火光吓破了胆。”他说着,不觉乐开了花。

而在另一边,直到月光照的他双眼迷蒙,吴望才忽然想到,有些禁忌没有告诉朱贪何。他犹豫不定,心道:种在身上的符篆还没破,那小子应该不会出事。只是十日而已,弹指一挥间罢了。

他这样安慰着,万万没有想到,朱贪何现在正被一头奇怪的生物扔来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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