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亂的人群裡,里正大人陰沉著臉走進來,手一揮,幾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圍上去,把幾欲發瘋發顛的孫老大按在地上。
“出了什麼事?”
孫老爹氣喘吁吁,朝孫老大啐了一口,“這個畜生髮狂了,連我都打。”
“里正大人,不是他想發狂才發狂的,是剛才看到的那些事逼他的。”
謝玉淵輕柔的聲音講述了剛才發生的事,像個炮仗一樣在眾人耳朵邊炸響。
我天!
這特麼是畜生乾的事兒吧!眾人的目光像刀子似的落在孫家人身上。
“放你孃的屁--啪!”
孫老孃見勢不妙,衝過去對著謝玉淵又是一記巴掌。
“不許打她。”孫老大死命掙扎,差一點點就把幾個壓著他的男人掀翻在地。
謝玉淵嚥下嘴裡血腥,毫不畏懼的與孫老孃對視著。
此刻,她的頭髮散亂,臉腫得半邊高,嘴角帶著血漬,明明十分狼狽,但是烏黑的眸子裡卻帶著倔強的執拗。
“大人,他們為了糟踐她,把我綁了起來。他們還說……還說……”
謝玉淵整個人僵了一下,原本蒼白的臉上,連唇角都沒有一點血色。
“他們還說,等糟踐了她,再來糟踐我!”
話落,被人死死壓住的孫老大嘴裡爆出一聲絕望的吼聲,血色湧進他的眼裡,慢慢褪化成了淚。
他在暗無天日的礦道里拼死拼活,結果……結果……
“畜生都沒有這麼不要臉。”
“哎,老祖宗的棺材板要壓不住羅!”
“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真是作孽啊!”
“里正大人,是這個瘋子先勾引我家男人的。”劉氏趕緊跳出來倒打一耙。
在這個節骨眼上,她不得不跳出來。
她要做人,兩個孩子要做人,這髒水只有往瘋子身上潑。
謝玉淵眼底似有亮光陰晴明滅,“劉氏做人要對得起良心,得為肚子裡的孩子積點福。”
“哈哈哈,原來是自家女人不能睡,才幹出這種事,有意思。”
人群裡,也不知道哪個色胚插了句話,眾人看向孫家人的眼神又起來了變化,一水色的鄙夷和瞧不起。
里正心裡“我呸”了一聲,心想,這老孫家還要點臉不要,幹出這種生兒子沒屁/眼的事情,都替他們臊得慌。
“孫老大,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辦?”
孫老大茫然抬起頭,突如其來的變化把這個老實巴交的漢子打懵了。
“把他吊起來打一頓吧。”
“打有屁用,送到官府吃牢飯。”
“跪在地上磕頭賠罪。”
七嘴八舌聲中,謝玉淵輕輕吐出兩個字:“分家。”
寂靜。
死一樣的寂靜。
所有人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她,好像在看一個怪物似的,孫家莊的規矩:父母在,不分家。
做夢都沒有想到,這丫頭會說出這種話來。
“里正大人,他幹這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爹一年到頭不在家,我和我娘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謝玉淵眼眶一熱,哽咽道:“這個家要是不分,我和我娘也只有死路一條。”
“哎,怪可憐的,總不能逼娘倆去死吧。”
“再可憐也不能壞了祖宗的規矩。”
“人家孫老大是撿來的,又不是親生的,算不得壞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