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悦跪下来道:“请福晋赎罪,纵子如杀子的道理,福晋大概是体会不到,没关系,我可以去与爷提及对孩子教养之事。”
乌拉那拉氏怒了。
“年锦悦,你太放肆了,不要以为你两次提醒本福晋,本福晋就能惯着你?”
居然讽刺她膝下没有孩子。
锦悦微微仰首,比较郑重道:“福晋身为一家主母,教养子女责无旁贷,即便是这些孩子没有养育在您身侧,它日若是这孩子在外出了事,那污名自然是跟着咱们雍亲王府,且外面不敢责备德妃娘娘,自然会将矛头指向福晋您呢。”
“福晋,我所思所想皆是为了福晋您,福晋可以想想。那怀庆格格又非我女,我为何要这般上心她的教养问题,说白了,我都是为了福晋您。”
这个怀庆格格,将来会成为雍亲王府的污点被人嘲笑的。
她记得,怀庆格格不知羞耻与人私通,被她夫婿抓包,她夫婿自然不敢处置,就将此事命人说给了四爷听,这四爷一听此事还能怎么着,只能秘密处置了这个孩子啊。
所以历史上,怀庆格格没有活过二十的。
“哎,若是福晋觉得妹妹所言,不堪入耳,就当今日我没来,也没说过这一番话吧。”
她行了礼就退了出去。
福晋愣愣的站在那边,随后泄气似的往后坐下。
“这个年锦悦,真的是…..让我说她什么好呢?”
这番话虽然不中耳,但是却是事实呢。
她因为当初李氏不让她养育孩子,就因为她求了德妃娘娘不选择自已,这些年看着怀庆一日日的偏差,她心中渐渐得意起来。
怀庆越差,她心里面就越高兴。
可是,哎,刚才锦悦那话,其实也是她最担忧的啊。
倘若有朝一日,她给爷拖了后腿,那么损害的将会是整个府上的利益。
她可是这家的当家主母啊。
她如今孩子没了,指望的也只有自家爷了。
所以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东西影响到自家爷。
“哎,小翠,我居然还不如一个丫头明事理。”
“主子,你别听她瞎说,怀庆格格只不过是咱们家的女儿,将来自然是要嫁出去的,又如何会损害咱们府上利益呢?”
倒是那年侧福晋,胆子越来越大了。
“若非她救过主子,您就该打她板子了。”
福晋摆了摆手。
“小翠,你不明白,我们女子有朝一日都要嫁人的,倘若这个女子聪慧懂事有礼,那么我们结的是亲,若反之,结的是仇啊。”
“主子?”
“这个年锦悦,小小年纪居然如此通透,小翠,日后见了她必须要客气些。”她不能为敌,只能结交巴结,且她不能再受/孕,这一点,构不成威胁的。
“怀庆呢?”
“主子,刚去李氏那边了。”
“去将她唤来见我。”
怀庆本来想进宫躲避几日的,可是嫡额娘不批准,所以她只能躲到亲娘这边了。
这个府上也就亲娘站在她这边了。
可是嫡额娘又让她去给年侧福晋道歉,不,她才不去。
乌拉那拉氏见她还不知错,微微叹息一声。
“怀庆,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也该承担责任了。”
“嫡额娘,不就是几罐东西吗?她至于这般小气吗?您又不是没见过,她小气的,都不给我吃。”
“你想吃可以跟她说啊。”
“哼,说了她肯定不会给我的。”
“你那还有剩下的没?”
“就剩下三罐了。”
“给我拿过来。”
怀庆将东西拿出来,乌拉那拉氏洛璃瞧着这三罐东西,也是眼热的很。
“就剩下这三罐了吧?”
“嗯。”
“那就好,放这里吧。”说着乌拉那拉氏让小翠将东西收起来,“怀庆,我给你寻了几个师傅,琴棋书画,读书写字,最近你就住在家里好好学习吧。”
怀庆愕然。
“嫡额娘,为什么?我都十三了。”
“怀庆,你是在质疑嫡额娘吗?”跟四爷相处久了,嫡福晋不怒而威的架势,有四爷的模样了。
怀庆看着,可不敢忤逆。
她爹是真的打她的。
“怀庆不敢。”
“那你也别回你母亲那儿了,就去你年额娘那边吧,东西都在那放着呢,从明日开始学吧。”
去她哪儿?
怀庆真的觉得,嫡额娘跟年狐狸精是一块的,她现在根本不敢去见她。
她逃避道:
“嫡额娘,过几日就是皇祖母的寿辰了,我想等皇祖母寿辰后再学习。”
福晋看了怀庆一眼,她这逃避责任的性子可真跟李氏一般无二啊。
她本想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可是随后一想又不对。
“怀庆,你年额娘能做糕点能种蘑菇还能做罐头,也算是多才多艺了,你是不是害怕你过去她说难听话讽刺你太笨?要不然这样子吧,你跟弘历和弘昼一块在家学吧。”
跟那三岁小屁孩一块学?
她还要脸呢。
两者选其一,她还是选择第一个吧。
锦悦从她出了院子就已经接到消息,她就坐在院子里,专等着她。
“回来了?”
“见过年额娘。”
锦悦冷哼一声道:“这一次没肚子疼啊?”
怀庆微楞,憨憨的点了点头。
“那进来吧。”
倒是有进步了。
怀庆如实道:“还剩呢,刚才被嫡额娘给扣下了,我想着,估计你也要不回来了。”
“我可不是偷啊,我给银子了。”
锦悦面无表情道:
“不过是几罐吃食,你想吃跟我说一声就是,我还能不给你吃?”
你第一次就没给我吃的。
“晚季的桃子也该熟了,过阵子再做就是。”
“真的?”
那还好,她还以为那是什么稀世珍宝,绝无仅有呢。
“那就好那就好,那下次你做的时候喊我一声,我跟你一起啊。”
怀庆觉得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只是她没瞧见锦悦那满目阴沉的目光。
夜里,怀庆正睡的迷糊,突然间感觉到有人在自已床头走动,她以为是丫鬟彩月又来给她盖被子了,倒没当一回事。
可是‘彩月’一直不走,让她烦躁了。
“滚开。”
可这人当耳边风一般,还是蹲坐在床头。
她愤而起身,正要开骂,眼前却只瞧见一个蓬头的人,看不见脸。
吓得她猛然间弹跳起来。
“鬼啊”
喊了一声之后,又迅速的盖着被子,蒙着自已的头,还不忘记抓住被角。
而这个鬼,正是锦悦呢,她蹲下来,压低着嗓子喊道:“怀庆啊,别怕。”
啊,怀庆更想尖叫了。
“乖啊,你别怕。”
被子底下的人,颤抖的更厉害了。
哈哈哈
锦悦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不再装腔作势,陇了陇头发,用平常语气道:“这样子就被吓成这样,真是不禁吓。”
底下的人一愣,随后慢慢掀开被子,看着露出面孔的是年锦悦,她突然间跳起来,趴在锦悦肩头就哭了起来。
“吓死我了。”
锦悦也被她这举动吓坏了好不,她本来想要惩罚一下她,让她长长记性的,可谁知她居然哭了。
她这一哭,锦悦也没辙了。
搂着她一会,直到她平静下来。
将她放在床上,且给她盖好被子。
怀庆听到关门声,微微露了露头,心道:“还好是她。”
隔日怀庆醒来,看见自已丫鬟彩月在,忙问:“彩月,昨夜你有没有听到什么话?”彩月昨晚上睡的沉,又不敢说自已睡着了,她只能说,“主子昨夜睡的安稳,没叫奴婢。”
“没听见吗?”
彩月使劲的点点头。
“难道是我做梦了?”不该啊,我就算是做梦,梦见鬼了,来救她的也不该是年锦悦的。
她起来去了外面,见着锦悦已经起来了,正在院子里乘凉,她上前一步,问:“昨夜里,你去我屋子里了?”
忘记了?还是来找事?
不过她可不能承认。
“我去你屋子里干嘛?你来也没带什么金贵东西,再说了,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般,行偷窃之事。”
怀庆脸皮厚,道:“什么偷窃?整个王府都是我阿玛的。”
她心道:“难道昨晚真的是做梦?”
锦悦微微看了她一眼,迷之一笑。
“你且先用早饭吧,一会师傅该上门了。”
“师傅?”
“是啊,福晋已经派人来传话了,说是给你请了国子监的女师傅李清蓝,是个有学问的。”
“李清蓝?那个寡妇。”
寡妇?这丫头就是这么称呼人家的?
这个李清蓝乃是清河李家的女子,嫁给京城曹家曹寅为媳妇,曹寅去世,她不愿再嫁,且身有才气,就被邀请入了国子监。
锦悦是知晓这个曹家就是历史上那个曹家,曹寅就是曹雪芹的祖父。
“一会人来了,你客气些。”
怀庆还沉浸在昨夜遇鬼的事情,她以前也做过遇见鬼的梦,但是从没人救过她。
可是这一次她却救了自已。
难不成是菩萨显灵,面前的女人就是她的贵人?
看来日后要对她好一点,免得污了菩萨的一番心意。
“知道了。”
今日怀庆乖巧懂事,倒是在李清蓝跟前没有过分举止。
绮罗也有些好奇。
“咱们格格今日怎么这么乖巧?”
“不是乖巧,她这是见人说人话。”这丫头唯一的好,就是不将自已不好的一面展现给外人,被外人嘲笑。
俗话说就是窝里横。
“走吧,这么热的天,咱们去煮一点绿豆汤去。”
“是,主子。”
不一会,嫡福晋过来一趟,瞧见怀庆学习的有模有样的,倒放心了。
“辛苦妹妹了。”
“不辛苦。”
她感觉福晋说这话都不带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