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营帐就立了起来,沈颂齐被客客气气地请进去端坐,简单的陈设已经安置好,桑儿等几人正里里外外忙碌着摆放上必要的用具。
没一会,秀秀就笑着带了个匣子钻进来,她拉长了声音抱怨说:“明明已经入夏,这草原上怎么还是凉风阵阵。我看下面的人脸上好像都被吹裂开,幸亏殿下早想着预备了膏脂,不然可有他们一番苦头受!”
“你还说别人呢。”沈颂齐蹙眉。
“快过来,我看看你脸上的伤。”
秀秀撒娇伏到她的膝边,让后者捧着自己的脸左右端详了好一会:“这都好了,殿下还在气恼吗?”她笑嘻嘻的样子让人生不出愤怒的情绪,一双明亮的眼睛眨了又眨,简直就是天真热情的小狗模样。
沈颂齐的声音闷闷:“我不是气你,我是……气我自己。”
既是恨自己拗不过对方,还是把秀秀带到了草原,又气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拦住,早该捆了她手脚,才不至于伤得那么重。
但比难受更多的,却是酸涩的喜悦。
末了,她才咬牙恨道:“就算你不愿,当初也该好好说,何苦伤自己来叫我点头呢?要是我死撑着不许,你还当真不要命了?说一千道一万,秀秀,你不该把我看得你的命还重!”
一边作势要去拧秀秀的耳朵。
“殿下是为我好,我知道,但我不愿。”
后者却正色看她,断然摇头。
“谁也讲不过你!”
沈颂齐偏过脸,一点眼神都不肯分过去。
于是秀秀撑着脸只管笑。
“能长长久久陪在殿下身边,也值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沈颂齐忍不住开口:“把药拿来。”她仔仔细细地替后者抹上药膏,随口又嘱咐:“自己多当心,留下疤也不好。”
“知道——”秀秀拖长了尾音答应,去启那个木盒子,“今日倒是有好汤饼,公主多用一点,等到王帐就不必这么勉强了。”
“路途遥遥,能吃上口热菜也是很难得。”
沈颂齐一听就笑了,难得惬意地伸伸懒腰,舒缓僵硬酸痛的肩背。
赶了一个多月的路,期间奔波颠簸,能吃上热乎饭的时间屈指可数,贵如公主都这样,更不必说下面跟着的随嫁宫女匠人了。
她让秀秀跟着一块坐下吃,一边又慢慢问:“底下的都分下去了吗?”
“别厚此薄彼,何苦让他们心里埋怨还讨不着好。”
再说,这又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
小事施恩,也不会影响什么,两边便宜。
一口汤一口饼,慢慢吃了两块,空空荡荡的胃里终于有了饱足感。沈颂齐舒了口气,就听秀秀问她:“外面已经拢起篝火,殿下要出去走走吗?”
她思索了一会,也就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也好。”
桑儿很机敏,已经先去取了挡风的风帽斗篷出来。
三个人沿着微微起伏的丘陵往前走。几个巡逻的士兵见到她们的身影,慌忙站直了,挺胸抬头摆出严肃面孔大声问好:“公主!”
“只是在旁边散散步,几位且去忙吧,我这有人陪着。”
沈颂齐颔首。
桑儿好奇地跑到四周,左右看了看,露出了艳羡的表情,是对着那些纵马饮水吃草的骑兵:“在这车里头摇摇晃晃那么会,闷得人头疼,我倒羡慕他们还能在外头骑马。”
“旁的不说,就是吹过来的风也醒神些。”
她回头向沈颂齐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看起来活泼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