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焰焰抬起头,眼神幽怨地看着吴楠。
吴楠一脸漠然,瞧也没瞧娄焰焰一眼,倒是挺符合上位者的高冷气质。
辛叶梓心里说:哎哟,你就别看了,看了他也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不是非要赶你走,实在是时间长了,你就看出来吴楠是个哑巴,是个假王爷,我们就露陷了。
娄焰焰凄凄切切地看了吴楠半天,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好伏在地上:“焰焰告退。”她慢吞吞地挪到车厢前方,撩开帘子前,又回头望一眼,巴望吴楠改变主意。
辛叶梓心里不停祈祷:走吧,走吧,快走吧。
吴楠闭着眼睛养神,根本看也没看一眼。
娄焰焰狠狠心,正要下车,只听“吁”的一声,车旁冒出一队全身武装的骑马官兵,将马车拦下来。
“停车。你们是什么人?“
小果坐在第一辆马车上,她跟官兵的说话声远远传过来。
“我们是从道州来的,进京参加万国舞会。“
“你们在路上可曾见过一名绿发女子?“
一听到“绿发“两个字,辛叶梓暗暗叫苦,发誓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理个光头。
李世带人不是往前追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娄焰焰回过头,狐疑地打量辛叶梓,辛叶梓只能装做没看见,躲开她的目光。
小果跟随娄焰焰奔走四方,见过些世面,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见这些人来势汹汹,她摇摇头没有回答,反而假装奇怪地问道:“绿头发?那不是妖怪吗?“
“她是晋王府的逃奴。你们要是有消息,尽管来晋王府报信,王爷有重赏。“
娄焰焰转头看他俩,先是疑惑,慢慢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啊,竟敢骗到姑奶奶我头上了。“
吴楠闭目养神,对外面的事全然不觉;辛叶梓谎言被戳穿,只能缩头躲开娄焰焰的目光。
娄焰焰扑过来,抬起胳膊要狠狠甩辛叶梓一巴掌。闭着眼的吴楠却猛然睁眼,一把抓住娄焰焰的手腕,将辛叶梓挡在身后。
辛叶梓连忙挤在俩人中间,低声解释道:“他听不见,他是聋哑人,他什么也不知道,是我骗你的,全怪我。晋王李世强抢民女……“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贴切的词,顿时激动得不得了:“对对对,李世强抢民女,我和弟弟没办法,才逃出来的……“
娄焰焰眼睛一亮:“你们是姐弟,不是——私奔?“
辛叶梓下意识地扭过头,嫌弃地看了吴楠一眼。她来自未来世界,怎么会跟一个原始社会的人私奔?跟他讲薛定锷、膜宇宙、量子纠缠,他能听懂吗?她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付画面:一望无际的彩色花海里,一个人类妙龄少女,牵着一个全身毛发、颧骨高、嘴唇凸的猿人在自由自在地奔跑、嬉戏。
呃——
一阵恶寒席卷全身,什么玩意。
私奔——亏娄焰焰能想出来?
外面的官兵听到马车里的动静,面露怀疑,要过来查看动静。
小果见娄焰焰迟迟不露面,也不知道她做什么打算,只能拦在官兵面前,拼命阻拦,拖延时间。
娄焰焰听到他们不是情侣,顿时来了劲。她打开车厢里的厢笼,从里面拽出一件件的女裙、头饰,想给吴楠换上。只是没等她挨近吴楠,就被他伸手阻挡住了。
“公子,事态紧急,得委屈你一下。“娄焰焰向吴楠解释。
吴楠指着辛叶梓,嘴唇紧抿。
辛叶梓干笑着上前:“我这弟弟对陌生人有戒心,让我来,让我来。“
娄焰焰听说俩人是姐弟后,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着将衣裳交给辛叶梓。
给吴楠换衣服还可以,要说给他梳个发型,那可把辛叶梓难死了。光梳头这个活,她就不会,手一时轻一时重,扯得吴楠的脑袋东摇西拽、前俯后仰。最后还是娄焰焰看不下去了,找块纱巾披在吴楠头上,才算了事。
他斜倚在车厢内,一身闪闪发光的金色舞裙,裙边和袖口镶了浅棕色的边,上面绣着六瓣的花朵。额上有一根细细碎碎的金链,垂下一滴火红色的眉心坠,头纱轻扬,面容半掩半现。
辛叶梓惊呆了:这二货的女装,简直是倾国倾城啊。
外面,官兵已经开始查看马车。辛叶梓刚松口气,心又提起来:吴楠男扮女装,可以混过去了。但她呢?她怎么办?
娄焰焰沉浸在吴楠的美貌中不能自拔,已经顾不上辛叶梓了,随便扔给她件衣服和头饰就草草了事。
辛叶梓换上之后,挠挠一头绿发,觉得还是没有办法骗过官兵:“娄焰焰,我要是被抓回去,我弟弟肯定也会跟我一起走的。“
娄焰焰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她去箱笼里乱翻一气,将一个盒子摆在辛叶梓面前。
辛叶梓一看,差点没晕倒。
满满一盒子的红辣椒。
小果忠心耿耿地阻拦官差:“我家姑娘练舞疲惫,正在休息,各位大人就不必查看了吧?“
可是她小小一个姑娘,怎么拦得住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官差随手一拨拉,小果就被拨拉开了,官差走到马车前,一挑开帘子,一股辛辣刺激的味道就飘了出来。
车厢里一左一右坐了两位绝色美女,左边的烈焰红裙,热情大方;右边的闪亮金裙,半遮半掩,俩人露在外面的头发都是黑色的,单看哪一个,都是天下不可多得的佳人。
官差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吴楠朝官差一挥帕子,一股带着辛辣的香味直袭官差鼻孔,他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阿啾。“
“大人看够了吗?“娄焰焰娇嗲地凑上去。
官差紧张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指着车厢深处:“那个人是谁?“
从吴楠和娄焰焰中间的缝隙望进去,车厢里的确还伏了个人。原本指望着又是辣椒、又是美女,能将官差糊弄过去,可谁知道京城官差见多识广,不好糊弄。
不消说,那人就是辛叶梓。
娄焰焰眼珠一转,冲官差娇笑道:“我家妹妹贪玩,天黑在树林里不着家,不知撞上什么邪物,看了只怕吓着大人呢。“
官差拱拱手:“奉差办事,还请姑娘把妹妹叫出来,让我们查验查验。“
娄焰焰推诿不过,只能僵笑着,拍拍辛叶梓的腿:“妹妹。“
辛叶梓“嗷“地一声怪叫,从车厢地板上抬起头来,一下凑到了马车前。只见兜帽下露出的脸一片红肿,还有一些黄红色的不明液体正顺着脸缓缓流下,眼皮紫色肿胀,鲜红的嘴唇翻起,如果官差见过红肠的话,会发现她的嘴唇跟红肠一模一样。
官差没有心理准备,吓得一个倒仰。
那边,辛叶梓已经飞快地把头缩回去,又重新伏在了车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