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後的沈睿,每天都過得很充實,具體如下:早上起來口糧管飽,然後就去陪孃親,然後接著上口糧,午睡,睡之前照例研究一下自己眉心處的小旋風,午睡起來以後,翹班的爹爹就到家了,父子倆也會進行一會兒友好的交流。
“我跟你說,你不要纏著你娘,那是我的娘子!”
“噗···”嬰兒澤只恨自己力氣太小,口水滋不到他的臉上,聽聽這說的什麼話!
“別以為你還小就能為所欲為!”
“噗···”沒錯,我就是能為所欲為!
“我告訴你,我已經給你找好師傅了,等你再大一點,就去你師傅那裡!別總想賴在你娘身邊!”
“噗···”再大一點是多大?
“你是男人,不能長於婦人之手,那樣是沒有出息的。”
“噗···”你有本事去我娘這麼說啊!
“無齒小兒!!!”
“呼···呼···”沈安然看著睡著的嬰兒澤陷入了沉思。
沈安然和兒子交流完畢,回到正房,重華正在給沈睿澤繡肚兜,看的大將軍又是一番醋海翻騰。
“你都好久沒有給我繡過東西了,全是那個臭小子的。”
“哪有,你怎麼能這麼說寶寶呢!”重華對他的幼稚行為實在沒眼看,哪有人跟自己兒子吃醋的。
“明明就是,上次的老虎,我還以為是給我做荷包的,結果給他做鞋了,還有上上次的青松···”堂堂大將軍,守著自己的娘子吧啦吧啦的抱怨兒子太受關注,真的可還行?
“你啊···”重華哭笑不得,“這樣好不好,這個團花鯉魚的圖案不適合你用,等我把這個繡完,我給你繡一個荷包?”
“···行!我要老虎的!”
重華拿著手上的鯉魚飛針走線,沈安然則回到書桌旁開始咬筆頭,今天早朝,皇帝大舅子當眾責備了他公然翹班的事情,然後代為轉達了太上皇的不滿,讓他要上請罪摺子,這不,推了好幾個小聚的邀約,回來咬筆桿,力求寫一封深刻反思、聲淚俱下,讓人望之流淚的請罪摺子。
此刻,太上皇在壽康宮中,正發著脾氣呢。景帝則低頭專心研究腳下的汝窯瓷片,別說,太上皇使的力氣還挺大,摔得挺碎。
“這個沈安然,真是白瞎了他的名字,我看該叫他沈莽子。”太上皇對於沈安然翹班一個月陪娘子生孩子的事,極為不滿,雖然那個女子是自己的女兒,但是擋不住他爆棚的皇帝事業心啊!
“父皇說的是,兒臣回頭就叫他改名!”你是爹,你說啥就是啥。
“···”太上皇一噎,他只是發發牢騷,人家爹孃取得名字好好地,他給人改成了莽子,算怎麼回事兒。這個三子,還是太實誠了,怎麼不知道圓滑一下呢!!
文太后也就是景帝的生母,看著這父子二人鬥法,也不插嘴,只拉著皇后的手,給她點撥一下處理宮務的小手段。
太上皇在景帝那裡碰了個軟釘子,一時間不想和這個不孝子說話,正好聽見婆媳倆的話,“皇后對宮務還不熟嗎?”
皇后表示自己很無辜,疑惑地的眼神投向景帝,這種社死問題該怎麼回答?
文太后連忙給兒媳婦解圍,“皇后執掌宮務也有兩年了,大面上處理的都很好,只是還有一些細枝末節的地方需要多多打磨。”人家可沒犯事兒,別在你兒子那兒受了氣,就來找兒媳婦的不痛快。
“哦,朕就是問一下,前幾天雲氏說他那裡的賈女官很不錯,想給皇帝送去勤政殿。”說到這裡,沒好氣的看了景帝一眼,其實雲太后的原意是讓該女官去勤政殿幫忙的,但是太上皇今天不爽,就想著把人送給皇后,讓你跟我作對,讓你看得見摸不著。
大喘氣兒的太上皇喝了一口茶,見沒人接話,自顧自的說:“不過我看皇帝那裡好像不太需要,不如就讓她給皇后幫把手吧!”
景帝對著地上的的汝窯瓷片瘋狂的翻白眼,自己離了女人活不下去,就以為全世界都是和你一樣的色中餓鬼?
皇后對於自己掃到颱風尾有點憋屈,離開壽康宮後,就對著景帝報以純正的白眼。
景帝摸摸鼻子,這事兒好像是有點不太厚道。
“那賈女官畢竟是母后皇太后身邊得用的,你平日裡就讓她幫你處理一些繁雜又不甚重要的宮務就行了,不過讓你身邊的人都打起精神,你和皇兒的事物都不能讓她沾手。”
景帝對這個賈女官簡直厭惡透了,本身就是出身勳貴,他爺爺還是為了救駕而死,幾次三番想接近勤政殿。就她這樣的背景,真讓她去了勤政殿,自己就該睡不著了。
“是,臣妾知道了。”皇后知道景帝的態度後,對這位賈女官就有準確的定位了。
時光匆匆,一眨眼,躺在床上的嬰兒澤已經變成了滿地亂跑的調皮澤了。
今年五歲的沈睿,在師傅和蠢爹的雙重壓力下,已經學會在他們倆的夾縫中間尋找各種機會,充分發揮了老祖總結的遊擊精神,將敵進我退、敵退我進、敵疲我打的策略發揮的淋漓盡致,讓他師傅直呼妖孽。
百里浩一大早起來,就發現自己的逆徒站在院子裡老老實實的蹲馬步。
“嗯···?”抬頭看看天色,這太陽也沒從西邊兒起啊,這小子抽的什麼風?
蹲馬步的沈睿一看師傅的房門開了,趕忙屁顛顛的跑過來,“師傅,你醒了?我讓紅杏姐姐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鍋貼!”
“···”這個逆徒,有陰謀!!!
百里浩今年二十有九,五年前接到沈安然的來信,說給他找了一個好徒弟,約他五年後一見。三年前,他耐不住催婚老爹的鐵拳,因此從家裡跑出來,提前來赴五年之約。
萬萬沒想到姓沈的孫子給他找的徒弟竟然是自己還光著屁股的兒子!!
百里浩絕望的望著只有自己大腿高的小屁孩兒,卻意外的發現,兩歲的孩子居然也用同樣的眼神望著他。這讓他瞬間就興奮起來了,姓沈的雖然不怎麼樣,但是自己可以教導他的兒子,把他兒子變得很怎麼樣嘛!!
然而,經過和這臭小子三年的拉鋸戰,他不得不承認一個慘痛的事實,那就是這個小鱉犢子,比他那個不怎麼樣的爹,還不怎麼樣,自己當初是哪根筋出了問題,居然妄想教導他!!!!
“小犢子,你瞧你那個損色,又憋著啥黑屁呢!”
“師傅,你怎麼能這樣說你的親親徒弟呢!”沈睿做出一副悲痛的神情,葡萄般的雙眼,滿是吃驚和不可置信。
“你少來,老子還不知道你!”哼!
沈睿見百里浩這般神色,就知道今天大約是套路不成了,所以雙手一攤:“師傅,你真的想錯了,我真的沒有想整你,只是,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希望師傅能答應我。”
“就知道你,小小年紀,不知道怎麼學成這副模樣,簡直師門不幸!!”老子就知道你小子無利不起早。
“嘿嘿,師傅英明,師傅智慧無雙。”要不是有求於你,一把巴豆讓你這個大齡未婚男青年,知道什麼叫人生的真諦!!
“說吧,你又要幹啥了?”
“嘿嘿,真的就是一件小事,師傅你先吃鍋貼!”趕緊給紅杏使了一個眼色,色香味俱全的鍋貼還有一海碗雜糧粥就放在百里浩的面前了。
大早上的,在一個飢腸轆轆的人面前放這樣極具誘惑的食物,簡直慘無人道。百里浩斜了沈睿澤一眼,心裡有點打鼓,但是挨不住紅杏的拿手鍋貼誘惑太大,還是決定先吃了再說。
“嗝···”餵飽了五臟廟,百里浩才騰出手來收拾自己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徒弟,“說說吧,什麼事兒啊!先說好,偷國庫是不行的,你舅舅不殺你,不代表不殺我。”
“師父,我怎麼會讓你去偷國庫呢。”渾然忘記了,之前攛掇百里浩去國庫一日遊,結果出師未捷身先死,被重華長公主餵了一頓竹筍炒肉絲的事兒。
“我就是聽說,那榮國公府的二房,新得了一個哥兒,銜玉而誕,很是稀奇,今兒不是滿月宴嘛,咱去湊個熱鬧?”
“你小子,就知道你沒啥好心思,你不怕你娘生氣?”
“不怕,我娘看在敏姨的份兒上,不會生氣的。”
嘿嘿,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能穿進紅樓的世界,能夠有幸親眼見證這一幫痴男怨女的愛恨。
實在了不得,簡直不得了,想當初自己剛知道這事兒的時候,興奮的一晚上沒睡著,第二天黑著小眼圈的模樣落在公主眼裡,險些又給自己換了一個奶嬤嬤。
要說這事兒是怎麼發生的,還得回到他半歲的時候,也就是這一天,他娘和賈府斷交了。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重華長公主抱著他在窗邊賞雪呢,突然有人來報,說賈府太君和沈家的老夫人來了。
重華長公主眉頭一皺,這大冷天兒的,一沒拜帖、二沒請帖就上門了,看來是來者不善啊。不管她是誰,當今天子的唯一一個親妹妹,怕她們?
不管她們打什麼主意,接招就是。不過,賈府來湊什麼熱鬧?
“請!”
重華長公主到的時候,兩府的老太君已經入座了,不過,在花廳裡惹人注目的,可不是兩個滿頭銀髮的老太太,而是站在沈老太君身後的一個女子,長的倒是嬌媚動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倒是我來晚了,讓兩位老太君久等了。”重華心頭一聲冷哼,才說了來者不善,沒想到人家倒是目的明確啊。
“老身給長公主請安!”兩人哪裡敢和長公主計較這些,不光不能計較,還得向她請安,你就說氣不氣。
“兩位快快免禮!”沈睿澤在宋嬤嬤懷裡,差點沒笑出聲,人家都跪了才叫免禮,看來公主孃親還是很厲害的嘛!
“長公主事務繁忙,哪裡敢讓長公主勞累。”沈老夫人率先出言。
“老太君和老夫人今天是有什麼要事嗎?匆忙來府,倒叫我險些失了方寸。”連個拜帖都不遞,簡直不知禮數。
沈老夫人不知是聽不懂還是故意倚老賣老,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倒是賈母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
“要事倒也沒有,不過是有點小事,想來為長公主分憂罷了。”沈老夫人端起茶,微微一抿,心中暗歎自家實在是時運不濟,誰知道當初一個不受重視的棄子,居然會走大運成了一品大員,還娶了當朝長公主。
想到這裡,沈老夫人頗有些不是滋味的看著儀態萬千的重華,不由得在心裡想:要是娶了她的,是自己的大孫兒,那沈家今天的地位就不可同日而語了,自己哪裡還需要在此賠小心。
“哦?”重華將茶杯在桌子上重重一磕,“本宮似乎沒有什麼事,需要勞動兩位老太君來替本宮分憂?”
“長公主怕是忘記最重要的事了!”
“願聞其詳!”
“長公主和駙馬成婚到如今已有兩載,且已育有一子,也該將駙馬納妾之事放在心上了,否則傳出去了,叫人說公主你善妒、不容人,不光對公主的名譽有害,就連皇家聲譽都要收損啊!”
沈老夫人臉上一副慈悲的模樣,說出來的話,確實連沈睿這個嬰兒都忍不住為之咂舌,這什麼人啊,竟然敢光明正大的上門來指著公主孃親的鼻子,讓她給沈大將軍納妾。
賈史氏此刻心中也後悔不已,要是知道沈老夫人竟然是如此這般的棒槌,自己說什麼都不會陪她走這一趟。沈老夫人這哪是來分憂,分明是來找死來了,怎麼辦,好後悔,好想回到一個時辰前,打死那個點頭的自己。
“哼哼,老夫人這般樂善好施的人,本宮當真沒見過。”話音未落,重華臉色一變,重重的在桌子上就是一掌。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公然拿皇家聲譽說事,本宮要是做了什麼見不得的人的事,自有皇兄發落,哪裡輪得到你在此說三道四。” 重華滿意的看著沈老夫人臉色鉅變。
“這···”沈老夫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做了什麼蠢事,竟然敢公然帶著女人上門來找公主說納妾之事。
“怎麼,老夫人準備好該怎麼為你汙衊皇家威儀而付出代價了嗎?”長公主為自己剛才的小心謹慎而好笑,這種腦子,實在用不著費那精神,她自己就能把自己玩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