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說我漂亮,我道先生——謬讚。”
說完又問:“那另一種呢?”
“另一種是看不見的,或為心善者,其儀一兮,心如結兮。”
“或為手巧者,纖纖玉手巧輕柔,六彩相交絲線遊。”
“不過這二者,需用心看,亦需細品,這世人庸俗,不懂,不覺,不察,無趣。”
許輕舟的一番話,讓林霜兒有些觸動,眼中波光交替,許久才道:
“先生真是這麼覺得的?”
“自然。”許輕舟不假思索。
“所以天下的女子,先生都覺得美,天下的女子先生都喜歡得?”
許輕舟斬釘截鐵的回道:“只要非大惡大奸之人,我都喜得。”
林霜兒沉默,長長的睫毛掃過暗暗的眼珠。
“先生真乃奇人,竟是這般,能喜那麼多人,可是人一生不是本該鐘情一人嗎?先生這般,真的會快樂嗎?”
她不明白,也不解,眼前的許輕舟,對於她來說,越發的神秘,讓人捉摸不透。
許輕舟自然知道林霜兒說的是什麼,當即回道:
“林姑娘想來是誤會了我的話了?”
“哦——何解?”
“我只是說我喜歡這天下的姑娘,可並沒有說,便會愛這天下的姑娘。”
林霜兒茫然搖頭,“喜歡與愛有區別嗎?霜兒不懂。”
許輕舟突然嚴肅,正正道;
“自然有區別,而且是天差地別,陰陽兩別,喜歡只是一種感覺,就比如你喜歡花,也喜歡草,也會喜歡那梧桐樹。”
“你喜歡風,也喜歡月,也會喜歡那星辰。”
“這便是喜歡,人可以喜歡很多東西,自然也可以喜歡很多人了。”
“比如我喜歡那王姑娘,她做得一手好菜,我喜歡無憂,她乖巧聽話,我也喜歡林姑娘,因為姑娘長得漂亮,賞心悅目—-”
“可是愛不是,愛是一種情緒,她可以左右你的喜怒,會讓你痛,會讓你笑,會讓你哭,會讓你愁,就如天風雲,年有四季,月有陰晴,愛有悲歡離愁,可是即便如此,依舊願意甘之若飴,這便是愛————說不清楚,道不明白,剪不斷,理還亂……”
林霜兒的世界彷彿被打開了一扇窗,她在這一刻明白了許輕舟的意思,也懂了他說的意思。
“倒是霜兒膚淺了,誤解了先生。”
許輕舟擺了擺手,“無妨無妨,不說這個,林姑娘找我到底要說什麼,若是不說,許某便就走了,雖說林姑娘秀色可餐,可是卻不能果腹,。”
長生何處尋。
林霜兒淡然一笑,“先生還真是風趣啊。”
說著目光從許輕舟的身上挪開,又看向了城外。
雲捲雲舒,她的聲音也在風中再次輕鳴,不一樣的是,這一次的話語中,又染了愁,就如初見之時,一般無二。
“那霜兒便直說了,還望先生賜教。
‘但說無妨,絕不吝嗇,知無不言。’
“先生覺得這天霜城的風景一般,可是我卻看了二十載,賞了二十載。”
“於我而言,這天霜城,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話音微微一頓,繼續,“以前我在等一個人,只嘆時光匆匆,現在自然沒了那抹期盼,卻又生了新的期盼,我想去修仙,去尋長生路,可是浩然之大,不知該去東,南,西,北。”
“我知先生大有來頭,先生知道的也多,所以想問問先生,尋覓長生道,該走何方?”
許輕舟懂了,感情這林霜兒是想遠行,卻又對前路迷茫,想求一個答案。
不過卻也能理解,她畢竟只是二十多歲罷了。
他舞著扇子,若有所思,“我曾聽聞,天上白玉京,十二城五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