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姜躺在床上,看着被灯光映照成幽蓝色的天花板,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只要一闭上眼睛,沈河坚毅的侧脸便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他目光凌厉,冲过来在她眼前夺刀,甚至不惜自己受伤。
她狠狠揉了揉短发,烦闷地将自己的头埋进枕头里,真的疯了!
她这么酷的一个人,现在怎么了,为什么被一个男人搅得心神不宁,她疯了吗?,还是她江姜吗?
江姜这么多年努力伪装自己,努力让自己变得大方开朗,可是心中的自卑与恐惧却随着年龄增长与日俱增。
江姜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夏天。
她隐约记得那年的蔷薇花正在盛放,嫣然绚丽,学校窗外的香樟树郁郁葱葱。她那年才刚刚上高中,跳了两级,成绩依旧优异。
那个时候的江姜腼腆温婉,长发垂肩,每天都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听话守纪,同时热心善良。
她因为眼疾失明了一年多,又因为年纪小性格内向,有时甚至还会被同班嚣张跋扈的女同学欺负。
江姜还记得是一个午后,那天闷热无比,教室地面潮湿一片,走上去甚至还有些滑。
学校因为什么活动放了半天假,江姜想做完作业再回家,可是在那途中却突然下起雨来,江姜做完作业又看了许久的书,已经是下午的两三点钟了,她环顾了一眼四周,教室空无一人。
窗外电闪雷鸣,天空灰蒙蒙一片,黑云垂下,一副世界末日即视感。
她放下笔,看着瓢泼大雨的窗外,白皙秀气的小脸上出现一抹无措,她微微皱起眉头,缓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雨幕心烦意乱。
江姜背起书包走到楼梯口,边走边从书包里拿出伞,到屋檐下撑开在雨幕中缓缓行走。
耳边时不时地传来雷声,缭绕不绝。
她家住得偏僻,要拐好几条小巷子。
江姜撑着伞,有雨滴落在她的发梢上,瞬间湮没在发尾。
她步履缓慢,mp3里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连一直紧紧跟随在她身后的危险都没有察觉到。
那个胡子拉碴一脸颓态的男子用一块带着鱼腥味的毛巾狠狠捂住江姜的口鼻,将她推进了废弃的房屋中。
那把白色的伞,在雨幕中被风吹跑。
江姜被那股腥臭味恶心得直想吐,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停留,要赶紧跑!那男人面目狰狞,朝着江姜的肚子狠狠地踢了一脚,踢得她半天直不起身来。
她这时才终于看清这个男人的面容,很熟悉,是她认识的人。
手术后和妈妈去菜市场买菜时常常在他摊子前买鱼,有几次,江姜还和他说过话,他紧紧盯着江姜,目光贪婪,嘴里直夸她漂亮。
江姜心里虽然有些异样的感觉,可并未放在心上。
那时单纯的她怎么会想到,魔鬼竟然就藏在自己身边,并且将自己伪装得极好,屏息凝神,伺机行动。
那男人狠狠压在江姜身上,嘴里的恶臭熏得她睁不开眼,江姜奋力挣扎,可是毫无用处,男女之间的力量本来就悬殊,江姜的挣扎在他看来无异于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江姜被扇了好几巴掌,打得她脑袋嗡嗡作响,嘴角甚至都沁出血来。
可是她一刻都没停止反抗,嘴里的呼救被雨声埋没。
江姜惊慌失措,手里摸到什么东西,拿起来想往那人头上砸去,砸得他惨叫一声,龇牙咧嘴。
她找准机会,狠狠推开他,转身往外跑,才算逃过了深渊。
好在,没让那人得逞。
江姜那时胆子小,谁也没有告诉。
后来她过了好一阵心惊胆战的日子,慢慢变得讨厌异性,特别是异性的触碰,报了武术班,性格也变得强硬,再后来报考了警校。
可是,这件事永远都是她心中的恐惧,午夜梦回时,她常常还会梦见那个人猥琐的笑脸以及那口大黄牙。
江姜为了克服自己的心理恐惧,在高三时意外地接受了李子敬的追求,可是她发现一点用都没有,李子敬碰到她时,江姜还是会起鸡皮疙瘩。
可是那天沈河那样亲密地揽着她,她却丝毫没有觉得恶心。
江姜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孤独终老,可是遇见沈河时,却又觉得自己好像有救了。
江姜闭上眼,脑海中出现的全是沈河的身影,他深邃的双眸,冷峻的脸庞,以及挺直的鼻梁。
自己可能真的疯了!
江姜一夜都没睡着,第二天她一早,顶着黑眼圈在大队操场跑了一圈又一圈。
唐辰站在二楼窗前,端了杯咖啡看着操场上江姜的身影,转过身:“沈队,你说江姜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都跑了二十多圈了。”
沈河手指微微捏紧页角,合上书本,清冷的语气中带着关切的意味,“她怎么了?”
唐辰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啊!从我早上站这里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十三圈了。”
小陈放下档案,转过头笑话他:“诶,唐辰,我说你怎么就这么闲呢,江姜跑个步,你还有心思数,不怕嫂子吃醋啊?”
唐辰立马否认:“我就是关心同事,江姜这不要命的跑,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怎么可能,江姜不是单身吗?哪里来的失恋,有没有可能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沈河听到这句话,立马站起身来,急匆匆往外走去。
江姜衣服已经汗透了,可是速度却丝毫没有减下来。
周于璧从不远处过来,和她并肩奔跑,帅气的脸庞上是飞扬的笑容。
“江姜,你今天心情不好啊?”
江姜喘着粗气,笑了一声,艰难地问道:“你怎么不叫姐姐了。”
周于璧语气愉悦,他目视前方,“我觉得叫你姐姐不是特别不亲近,我还是喜欢叫你的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嗯。”江姜漫不经心地回应她。
周于璧兴奋地蹦了一下,“太好了,我以后就叫你江姜了。”
“周于璧,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是真的很聒噪。”
“有啊?沈河就这么说过。”
江姜听到这两个字,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周于璧眼疾手快,紧紧抓住她的手臂。
沈河站在不远处,看见这一幕,目光一沉。
正对着窗户的二楼窗口,唐辰和小陈二人勾肩搭背,看着楼下操场兴致盎然。
唐辰:“老大,上啊!不能让周于璧那臭小子抢走了。”
小陈摇了摇头:“沈队虽然长得好看,但是这性格,估计很难讨女孩子喜欢,我觉得周于璧的可能性更大些。”
唐辰义愤填膺:“瞎说什么呢,这肯定是沈队啊!”
“赌不赌?”
“赌!我赌沈队。”
“我赌周于璧,五百块钱。”
“五百就五百,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