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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贺迪提心吊胆了两天,没见警察上门,稍稍放下心来,但江欣璐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答复,他始终不能真正安心。

这事往小了说是意外,往大了说,是强什么未遂致人重伤,真要追究起来,会很麻烦,当然,凭他家的背景,还不至于要真的去坐牢,只是事情传开了,对家族事业有损,他虽然不无正业,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他在心里琢磨,江欣璐既不报警,也不提条件,到底什么意思,原先他就看不透她,如今更觉得她象一个谜。

更让他惊讶的是,出了这样的事,他对江欣璐的执念却一点也没减少,她受了伤,比起害怕负责任,他心里更多的是心疼和内疚,为她那一跳,他这几日寝食不安,当真是饱受折磨。

实在受不了,他偷偷去医院看江欣璐,站在门边,透过小玻璃窗往里看,彼时秋高气爽,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在床边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江欣璐就坐在这道阴影里,望着窗外发呆。侧影如剪,连微翘的长睫都一清二楚,象拿极细的工笔勾勒出来的。她的神情不喜不悲,少了平日的冷漠,看起来很柔和,这一瞬间,贺迪真动了想和她结婚的念头。可下一秒他又苦笑,且不说家里同不同意,人家根本连机会都不愿意给他,结哪门子婚?

正兀自出神,一个身影停在他边上,声音很温和:“是找1808的病人吗?”

贺迪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那晚给江欣璐看急诊的医生,他有些窘,不知道怎么解释,什么都没说,急匆匆走了。

邝希文莫名其妙,来了怎么不进去?那晚他就一直站在门口,今天来了却在门外偷看,江欣璐为人是冷了一点,也不至少让人怕成这样吧?

贺迪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瞎逛,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到了那天江欣璐请他吃饭的地方,招牌他还记得,叫欣荣饭店。

他把车停在路边,信步走了进去,心里多少有些心虚,这里的老板和江欣璐很熟,如果知道他把江欣璐逼得跳了楼,会不会拿棍子把他赶出去?

但是他的担心显然多余了,扎着马尾的服务员很热情的招呼他:“请问几位?”

“就我,咳,一位。”

“坐这里可以吗,靠窗,光线好。”

“好。”贺迪捂着嘴咳了两声,坐下来。

“这是菜单,您看看,要吃点什么?”

贺迪看店里除了他,一桌客人也没有,“怎么……没什么人?”

“中午是清淡些,晚上生意会好些。”

“哦,”贺迪拿起菜单随意扫了一遍,随意点了五六道菜。

服务员奇怪的看他一眼,也没说什么,拿着点菜单走了。

过了一会,有人从厨房里出来,冲他爽朗的笑,“上回见你和欣璐一起过来,你是她的朋友吧?”

贺迪认出是上回那个老板娘,忙站了起来,“是,我,嗯,我们是朋友。”

“贵姓?”

“姓贺,贺迪。”

“那我就叫你小贺吧,”老板娘开了一支烟给他,顺道坐下来,“欣璐怎么没跟你一道来?”

“我是路过,刚刚到了吃饭的点,所以就……”

“哈哈哈,光顾别家不如帮衬欣璐是吧?”

贺迪在这话里听出了一点意思:“当然当然,都是朋友嘛,应该的。不知道您是欣璐的……”

“用时髦的话说,我们是合伙人,”老板娘挺风趣,“当然,我们两口子和欣璐也是朋友。”

贺迪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们是亲戚,原来是合伙人,”这么说,这家店江欣璐也有份。

“说亲戚也行,她管我叫姐,叫我那口子做姐夫。”老板娘笑眯眯看着他,“小贺,姐要没猜错,你在追求欣璐吧?”

贺迪被她说中,有些吱吱唔唔的,若是以前,他肯定顺着这话往上爬,口灿莲花讨好老板娘,让她在江欣璐面前给自己说点好话,如今他就算有那心思也不敢开口,人还在医院躺着呢。

“别害羞啊,你要真喜欢,就勇敢的追,”老板娘有些感慨,“我们欣璐长得好看,就是性子有点冷,也到了该谈朋友的年纪了,谈两年结婚,二十六七生孩子最合适,再拖就成老姑娘了。”

贺迪:“嗯,嗯。”

老板娘往外探了一下头,“看你的车,家境应该不错,真要谈就冲着结婚去,谈着玩可不行,欣璐这丫头命苦,家里没人了,就剩她一个,一个人在这个社会上打拼,受了委屈也没人说,得自己生扛,逢年过节是自己,生了病还是自己,哎,如果真有合适的,早些结婚有个伴也好。”

贺迪愣了一下,“她家里没人了?”

“嗯,父母双亡,亲戚隔得远,也不怎么来往了。”

那晚在医院,他听到江欣璐说她没家属,还以为是怕家里人担心,不想让父母知道,原来是真没有。

他本来就心存愧疚,听了老板娘这话,越发不舒服,胸口堵得发慌,他其实不算是一个特别善良正直的人,可在江欣璐这件事上,他是真的连肠子都悔青了。

菜上得很快,他没什么胃口,每样吃几口就算,结账的时侯,老板娘要给他打折,他坚决不肯,没吃完的菜还让打了包带走,怕她们说他铺张浪费耍公子哥派头。

贺迪把车开到主干道上,汇入滚滚车流,又开始漫无目的逛,有道就走,有弯就拐,最后到了江边,把车停在树荫下,降了半边车窗靠在椅子上睡大觉。马路上车来车往,路边人声鼎沸,可他睡得比在家里踏实。

一觉醒来,天色暗了,夕阳坠到江面,映红了半江水,贺迪有些愣怔,发了半天呆,拿起手机给郝承晟打电话,“表哥,出来喝酒吧。”

郝承晟在电话那头说,“有约了,改天吧。”

贺迪没说话,也没有挂断电话,郝承晟等了一会,觉得有些奇怪,问他,“你有事?”

半响,贺迪沮丧的声音传过去,“表哥,我闯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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