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作诗!”
张简此话一出,引得台下一片哗然。
这种提前认输的话,和刚才跳下擂台的吴硕,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甚至张简这当面认输,更加有辱读书人的骨气。
“呵呵!世竹兄何必谦虚呢!大可放开手脚,我们又不会笑话你,相信荀令君也会如此吧!”
徐才安慰的话,听上去极为宽心,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两人是多年的好友。
不过细品之下,就可以听出话外之音。
他意思表明,你张简可是荀令君的弟子,出了丑就是出荀令君的丑,他自会帮你。你张简也只能在荀令君庇护下苟活,离开他,你什么也不是。
这句话极大的贬低了张简。而且只要这次斗诗他真输了,这句贬低的话就会成为事实,会广为流传,让张简的名字遗臭万年。
徐才得意看向张简,刚才一直以来压抑心情,得到舒缓。
“不过,我家乡前辈厉害的诗人可不少,倒可以和大家分享分享!”
张简的这句话,一般人看来,显然是想给自己挽回一丁点的面子。
但这毕竟是斗诗,拿别人的诗,再厉害,也是剽窃。这样一来败坏的可就是读书人的品行了。
不过又好在张简提前说明,是别人作品。如果硬拿来比试,被发现,也只得先判他输。
徐才心里乐开了花,暗骂张简蠢货。
如果自己是张简,又不会作诗,定会赌一把。把别人的诗句拿来改动利用,赌赢了功成名就,输了也可以甩锅。
徐才见形式越来越好,变本加厉建议道:“不如我们每人作两首诗,这样也有利于公正的评判。”
他的建议看似公平,其实是想让张简承受双倍的打击和双重保险。
一首诗就让你出丑可能还有些不保险,干脆就两首诗,让你张简出一次大丑。
如果两首都抄袭,即使想甩锅也是甩不掉的。徐才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张简也不反对,转身走到早已准备好的书桌前,拿起毛笔,轻抚一下桌上的“左伯纸”。
这是汉灵帝时期,才出现不久的纸,被公认为目前最好的纸。也是一位叫佐伯的人改良蔡伦后的纸。
纸摸上去洁白柔软,细腻且厚薄均匀,张简惬意闭上双眼。
这可是伟大的四大发明之一,如今能留下自己的字迹。让爱好历史的张简,内心油然而生出一种敬畏与自豪。
好纸自然要配好诗,张简感叹着,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徐才,看着张简眉头紧皱,一脸忧心的样子。
顿时感觉心里前所未有的舒畅,一时之间也不急着作诗,就盯着张简看,想让这种爽感来得更持久一些。
而司马懿,则是一开始就提笔作诗,一副果决的急促模样。如今已经写好一首,正在酝酿另一首。
一时之间,台上恢复了短暂的宁静。
“哈哈!刚才真是有趣,不知荀令君,董将军和孔少府认为,谁能取胜呢?”
杨修把刚才一切看在眼里,饶有兴趣问身边三位大儒。
“世竹倒是坦诚,他在诗词方面,的确不太擅长。”荀彧虽然是夸赞之词,但语气之中带着深深的惋惜。
从刚才开始,他就看到孔融的弟子徐才,百般刁难张简。特别是最后,明知张简对诗词不擅长,却要作两首诗。
让荀彧这个君子老师有些看不下去。
但这毕竟是晚辈间的比试,且这次又是旁听,不好干预。荀彧只是越发愧疚。
如果当初多教给张简一些文学创作,少安排一些政务上的杂事,会不会如今情况不一样了呢!
董丞依旧板着脸,一言不发,似乎对此事不感兴趣的模样。
其实在他心里,早已被惊吓与惊愕占据着,容不得他再多分心留意斗诗胜负。
就在昨天早晨,董丞决定杀掉张简,除去麻烦时。
眼线传来消息,说张简已去往人烟稀少树林晨跑。董丞当机立断,派刺客前往刺杀。
刺客是王服将军的护卫,武艺不错。以前的任务几乎没有失手过。
可万万没想到,张简活着出现在了“月旦评”的擂台上。
与此同时还传来,刺客刺杀失败而亡,并且有高手暗中保护张简的信息。
这让董丞对张简,感到越发的棘手与不安。
并且就在刚才,吴硕不知被张简施展了什么妖法,竟主动退出了斗诗。
要知道,这次是董丞安排吴硕参加“月旦评”。
其目的,是想让自己心腹吴硕,也渗透到荀彧的阵营中去。而不是靠一个危险的张简。
结果这个计划又被张简给破坏了。
看来此人不除,必定后患无穷。董丞充满杀意的目光,不经意间投射向张简。
而孔融的目光也看向张简,只是这个目光却充满了感慨。
从刚才张简的言行举止来看,大方得体,沉稳内敛,颇有读书人高雅的品德。
特别是最后那句“我不会作诗”,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坦率承认自己的不足与缺陷,绝非常人所能比拟。
若他不是徐才多年的老师,而徐才确实在诗词方面,才华出众。
加上张简是荀彧的弟子。
就凭刚刚徐才那番浮躁心态和高傲心气,以及小人般的胡闹。
估计孔融早就把张简收入门下,把徐才赶出师门了。
孔融乃一代大儒,对于读书人的品性与德行,看得比学识还要重要。
“正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荀令君,这次你倒算是做对一件事,收了一个好弟子啊!”
孔融既不属于荀彧亲曹派,又不属于董丞反曹一派,因此对他们两人说话,一向直接不客气。
“呵呵!难得孔少府也会夸奖人。看来张世竹这个人,倒真有些特别哦!”
杨修的话意味深长。几位重臣的眼中,此刻都有张简。看来自己的那个计划,顺水推舟就好,倒不用多费什么心思了。
竹林不远处车道,一辆马车停靠多时。
这时,从马车窗帘中,探出一个小脑袋,露出一张只有十五六岁少女的稚嫩小脸。
她五官秀气,灵动的大眼睛,不停向擂台方向张望,突然间秀眉微皱。
“曹姐姐,你看,你看嘛!司马懿在那儿,害我们等这么久,真可恶!”
少女撅着小嘴,埋怨的扭头,冲车内叫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