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从表面看,老广真不像什么“千王”。
坐在那里,老老实实的,抓牌很快,出牌却很慢,似乎每张牌都要想上半天。
好在老曹老马等人都已经了解他这个习惯,虽然有点不耐烦,倒也能忍住,并不催促。而且老广明显能拿捏好一个度,就是每次都会赶在老马快要忍耐不住的时候,把牌打出去。
时间慢慢流逝。
这边一切“按计划进行”,半个小时后,换上了高姓男子。
把老马换下来。
老马是所有人之中,唯一一个完全不懂得任何技巧的“生瓜蛋子”,不像曹建湘和覃海燕还可以打配合。
老赵在的时候,曹建湘和覃海燕规规矩矩的,现在换老广上来,这两位可就不那么“老实”了,开始肆无忌惮地搞小动作。
说起来,这样的配合,在牌桌上不能算是真正的出老千。
因为没有证据。
我们俩打牌就是有默契,怎么了?
别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发现情况不对之后,拂袖而去,再不跟他们玩牌,从此“拉黑”。
但这个规矩,在老赵的牌局上不适用。
说好打到晚上(凌晨)三点的。
高姓男子更是将自己砌牌记牌的本事发挥到极致,三个人频频胡牌,老广又开始和老赵一样,开始不住输钱。
这也是陈予权早就给他们定下来的策略。
这就是一种挑衅。
用来激怒老广和老赵的。
不管是砌牌记牌还是打配合,本质上都没办法抓到任何证据,老赵那边也就没办法发作,眼见得越输越深,老广肯定会忍不住出手的。
陈予权就在等他出手。
当然,如果今晚上老赵和老广下定决心“送”十万出去,什么招数都不使,那陈予权再厉害也只能干瞪眼。
这其实是陈予权唯一担心的。
因为别人不知道老广到底出没出老千。
万一老广真的忍得住不出手,陈予权就只能无功而返。但他没办法给老曹老马他们解释,他们大概率会认为,陈予权也没能看出老广的破绽。
那陈予权的“任务”就算是失败了。
虽然“任务”失败,陈予权也不会损失什么,可他想要借此和老曹等人拉近关系,实现自己挖第一桶金的计划,肯定就行不通了。
几个大老板凭什么跟他这个“废物”合作?
所以陈予权一直都坐在那里不挪窝,目光平淡,时不时抽一支烟,绝不起身走动,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让老广和老赵都不关注他。
夜色渐深,老广的“手气”开始起变化,稳住阵脚之后,小有斩获。
过了十二点,情况益发的反转。
老广频频自摸,杠上花。
花花绿绿的百元大钞,源源不断地向他那边汇聚。
一直坐在老广身后不远处的赵总,大嘴咧开,笑哈哈的,一副早就知道会这样的神情。
老马却坐不住了,频频地向陈予权和刀条脸看去。
陈予权理都不理他,如同老僧入定似的,昏昏欲睡,仿佛对牌局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
刀条脸却满头大汗,不住向老马摇头。
整个过程之中,刀条脸可谓是最卖力的,死死盯着老广,试图找出他出千的证据,但每次都毫无所获。
看上去,老广就是纯粹的手气转好,一点问题都没有。
刀条脸心里那个急啊。
自从两天前在青峰宾馆,陈予权表现出惊人的“手段”之后,唯一不服气的,就是刀条脸了。
老刁一直憋着一口气,想要在今天的实战场上大放异彩,将陈予权的风头一举压下去。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真的看不出名堂来。
难道,这个老广名不符实,就是个“菜鸟”,完全凭着手气好才赢的钱?
一念及此,刀条脸再也忍耐不得,压低声音对老马说道:“马老板,换我上吧,要不然,老高就快要输光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老广手气转好之后,高姓男子的手气却痞得厉害,几乎每一把都输钱,不是老广自摸,就是他给老广放炮。
眼见得他那十万本金,已经只剩下不到两万。
那可是老马的钱!
虽然早就说好,这次是大家一起对付老赵,可本钱还是各人出各人的,没说同进同退。也就是说,如果在凌晨三点之前,高姓男子输光十万,而陈予权又没能揪住老广的“狐狸尾巴”,那老马就会血本无归!
高姓男子本身并不是老马的跟班,刀条脸才是。
他不能坐视老高给自己老板输光光。
作为自己聘请过来的“高手”,老马对刀条脸的能耐一直都是比较信得过的。虽然他的手法被陈予权完全看穿,却不代表着其他人也有这个本事。
“你有把握吗?”
老马明显开始动摇起来。
“十足把握不敢说,但怎样也得拼一下吧?你看,老高又放一炮!”
刀条脸气愤愤地说道。
又是两千大洋进了老广的口袋。
老高手边装钱的密码箱,就要见底了。
“我换人!”
老马本就是个草包,性子格外暴躁,被刀条脸这么一蛊惑,再也顾不得什么“既定方针”,猛地站起身来,叫道。
一下子把大伙都惊住了,手里动作俱皆停了下来。
“马总,又手痒了,想要自己亲自上?”
老赵笑哈哈地说道,丝毫不以为意。
老马肚子里有些什么货色,他能不清楚吗?
换他上,只有输得更快。
眼见得今晚上,又是超过二十万的现金进账,特么的,比做电煤生意划算得多了。
“不是,换小刁上!”
老马板着一张肥脸,气哼哼地说道。
老赵脸色微微一变,说道:“马总,这不合规矩吧?你已经换过一次人了。”
“不行,就得换人。”
老马开始不讲道理。
“老赵,你不能欺负老子,老子现在都快输九万了,换个人怎么了?”
情况突变,曹建湘急忙向一侧的陈予权望过去。
陈予权轻轻摇头。
真换刀条脸上去,大概率要出问题。
虽然这对陈予权而言,不见得是坏事,但他不能表态同意。否则,他就有了责任。
老赵脸色阴沉,不吭声。
“要不,老曹,你下来休息一会,让小高替你打,小刁替我打。”
老马不管不顾,嚷嚷道。
局面一时间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