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后退两步,放下手中的毛巾,冲着他磕了三个响头。
陈老本想阻止我,但看到我的举动,他欣慰的闭上眼睛,说:“快走吧!逃离这个村子。”
我点点头,擦干眼角的泪水,喊了一声师父,转身跑出了屋子,不过我并没有打算走,而是回去拿药,给师父看病,如果陈老死了,那村子里就真的乱成一团。
在我离开之后,陈老回忆起当初在一个叫落叶村遇到的天花,与现在陈家村一样,先是有人死,然后村长感染去世,村子里乱成一锅粥。
陈老在里面照顾他们,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拯救,落叶村的村民没有一个人活着出去,全死了。
当时还有一个女娃向他求助,但陈老害怕她身上感染了天花,便推下了山崖,自己回到连夜赶回了家里。
到了家,他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只能将这些事情压在心里,但命运仿佛跟他开了一场玩笑,那女娃没死,落入山崖掉在了树上,捡回一条命,但脑子也被摔坏了,成了疯子,误打误撞的来到陈家村,跟陈九结婚了。
陈老当时害怕她会报复自己,就一直没露面,现在想想,这一切都是报应,如果当初她救了那个女娃,或许就什么事都没有。
而林天,就是那个女娃生下的孩子,陈老照顾他,也算是当初的一点补偿了。
“这都是孽啊,我一个人欠的债。”陈老自言自语,咳嗽个不停,一口气上不来,眼前一黑走了。
我加快脚步,顺着村口的路一直往家里跑,那里有我熬好的中药,天色很黑,我跑着跑着,忽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摔在了地上。
当时只感觉全身都在疼,牙齿也被磕掉了一块,忍着疼痛,我站起身看向脚下,这一眼让我顿时愣住了。
因为绊倒我的是一团很粗的头发,这团头发延伸的很长,这让我十分好奇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同时让我想起了当初在河边遇到的那个女人,她的头发一直在脚踝,脖子可以无限伸长。
我跟着头发的延伸方向一直跑,来到了村子最里面的一口水井旁,这是村子里唯一的一口井,吃喝水全部靠它。
但如今的水井里却延伸出很多头发,他们如生长的树根,蔓延在井边,同时从井里传来女人嬉笑的声音,那声音很尖。
我害怕得站在远处,不敢接近,就在这时,我看到从水井里冒出一个头,正是当初的那个女人,她露出怨毒的眼神盯着我,同时脖子如蛇一样歪歪扭扭的延伸出来。
我吓得一声尖叫,拔腿就跑,身后是那女人猖狂的笑声。
回到家里,我将门锁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跑到黄大仙的面前,给他磕头烧香,希望他可以再帮我一次。
但黄大仙没有任何反应,这让我想起他已经离开了。
许久过后,我心里也平复了很多,打开门走出屋子,陈老还在等着我的药,我将锅里的汤药放进碗里。
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向陈老家走,生怕那个诡异的女人再次出现。
好在一路上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安全的来到陈老家的院子里,只见屋子里面跑出来一群村民,为首的是个壮年男子,很面生,三婶子也站在他旁边。
“就是他吧?那个灾星?”他看着我眼神中带着杀意。
我吓得后退两步,只见他一把打翻了我手中的汤药,身后几个壮年男子上来把我捆住,我大吼大叫的嚷:“陈老呢?我师父呢?让我见他。”
三婶子上来一巴掌呼在我的脸上,凶神恶煞的说:“见他?陈老都被你克死了,你还有脸见他。”
“快把这个灾星带走。”
三婶子满脸嫌弃,如驱赶瘟神一样,我呆呆的愣在原地,注视着那个小屋,死了,师父已经死了。
我被他们带到了一间茅草屋里,有专门的人看守,防止我逃跑。
一直到白天中午,我又饿又渴,外面却没有一个人给我送吃喝。
直到门被打开,我被一个男人拖着来到了村子的大道上,面前堆起了很高的干柴,我爹的尸体,村长的尸体,还有陈老的尸体都放在了上面,底下还有村子里感染天花死去的人,尸体已经堆成一座小山。
“爹啊!孩儿不孝,回来晚了,没有见到你最后一面。”面前痛哭流涕的男人,正是昨天把我抓起来的人。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是谁,陈有才,村长唯一的儿子,一直在镇子里上班,村民们都叫他大孝子,逢年过节都会带一大堆东西回来,对待周围的邻居也十分友好。
在得知亲人去世,他就连夜赶了回来,在三婶子与村民的消息得知,他将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我。
“还不跪下,你这个灾星。”三婶子上前一脚把我踹在地上。
“不是我,跟我没有关系,都是那口井……”我话还没说完,陈有才抬起脚踩在我的头上,毫不留情的摁在地上。
“闭嘴,都是你害死了我爹,你这个灾星,我爹也是老糊涂了,竟然会去想着照顾你。”
陈有才气的咬牙切齿。
我脸贴着地,挣扎着,想要反驳,我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人寻求帮忙,但他们却冷眼相待,冷漠看待这一切。
想起前几天与陈老跟村民们忙碌着照顾病人,我以为他们对我产生了新的看法,却是我想多了,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改变他们对我的看法。
三婶子看到我被压在地上,心里那叫一个痛快,上前指着我的鼻子就骂。
“你这个害人精,现在还不消停点,如果不是你,他们会死吗?都是你害死了他们”
周围的村民们对我指指点点,眼中带刺,对我恨得是咬牙切齿。
“果然是个灾星,害死了他爹,又害死了村长。”
“当初村长就是照顾他之后生病的,本来可以享受百年……”
“陈老也没落个好,收他为徒,最终也病死了。”
“这娃娃就是个害人精,灾星,三婶子家里的姑娘现在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