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她有点没睡好,主要是因为李怀敬,其次就是床太软了,她睡不惯,从小到大几乎都是睡的木板床,这床她躺下都陷下去了,肩膀有点酸。
姜姮捏了捏自己的肩膀,起身洗漱换上了昨天女佣送过来的连衣裙。
裙子是ZIMMERMANN的菡萏色掐腰花卉连衣裙,也不知道是哪里知道的尺寸,穿起来意外合身。
她小心翼翼打开门,往楼下走去。佣人迎了上来:“姜小姐, 请来吃早餐。”
姜姮抬头,猝不及防撞上了李怀敬的视线,也许是因为刚起,所以他没有戴眼镜,有着一份猎豹刚苏醒时的慵懒,迷人且危险。
她的心跳骤然加快,被这样的捕食者盯上,她已经没有了逃跑的机会,脚像灌铅一样缓慢走到桌前,挑了个离男人最远的座位坐下。
佣人将早餐一个个摆在她面前,是西式早餐。姜姮忽略掉男人若有若无的灼热目光,拿着叉子小口吃起来。
她的幅度尽可能小,有一搭没一搭用叉子戳着离自己最近盘子里的食物。
男人忽地将牛奶推近一点,语气温柔带着关切:“喝点牛奶,别噎着了。”
“我乳糖不耐受。”她放下刀叉,声音很小,现在和这个男人多说一句话对她而言都是场折磨。
男人赶忙拿走牛奶,起身亲自去厨房盛了碗粥放在她面前:“抱歉,是我没有做好功课,等会你有什么忌口写给张妈,以后不会再有这种状况发生。”他的语气绅士而满怀歉疚。
姜姮没有回答他,还真会做戏,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矜贵儒雅的人却觊觎着自己弟弟的女朋友,还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做出那样的举动,不惜用奶奶和怀谦逼她就范。
好不容易捱过了这顿早饭,李怀敬走到她面前将手机递还给了她,“我知道你下午还有课,我们现在就去看奶奶,不耽误你上课。”
姜姮有些震惊,他居然去调查自己了么……果然,在这样的权贵面前,自己无处遁形,“好。”
她跟着李怀敬坐在车后座,半个小时,车停在了澄江边的疗养院门口。
李怀敬并没有跟着姜姮一起下车:“你进去吧,我有事去公司,司机会在门口等你,送你回学校。”
姜姮点点头,心里高兴终于可以摆脱这个男人了,她转头走进了疗养院。以至于她错过了身后男人嘴角愉悦的笑,他修长的手指轻扣车门,“雀儿啊雀儿,先放你离开,再让你自己主动飞回来,给你希望,再让你失望。”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姜姮终于见到了奶奶,“阿布!”,看见奶奶气色很好在阳台晒太阳,她沉寂的心一下子鲜活起来,“你没哪里怎么样吧?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奶奶听到这样没头没脑的话有些莫名,“你说小李啊?啊唷,你这个男朋友算是找对了,特别体贴。你们在一起奶奶放心了。”说着拍了拍姜姮的手。
姜姮将手机开机,迫不及待输入110,正要拨打,身后响起了一道男声:“姜小姐,您是吴宛南女士的家属吗?”她的手一顿,按灭了屏幕。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姜姮快速平复了心情,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一些注意事项罢了,请随我去办公室详谈。”
谁想,姜姮跟医生回到办公室后,医生关上了门,一脸严肃递给了她一张化验报告单。
她接过单子细细看起来,“胃肠胰神经内分泌肿瘤。”姜姮读出了诊断结果后的字样,虽然她不太懂,却也知道是很不乐观的了,她杏眼微圆看向医生。
“姜小姐,胃肠胰神经内分泌肿瘤是一种很罕见的病,我们也是在给吴女士办理入住的例行体检中发现的异样,最终才确定的。”
“那能治吗?”姜姮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她只有一个念头:奶奶绝对不能有事。”
“姜小姐,好消息是这病发现的及时,目前并没有扩散迹象。”
还未等她松口气,医生又补充道:“只是胃肠胰神经内分泌肿瘤实在是罕见,在我国并没有研究这种疾病的专业医疗机构,目前只有瑞士的普拓医药集团对这方面研究比较深入,只是……价格非常昂贵,至少要这个数。”医生用手比了个七的手势。
“这么贵?”姜姮一颗心仿佛被紧紧握住,绝望且死寂。
“对的,因为这个团队的治愈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医生想起李总吩咐他的话,又加了句“而且这个团队也不是有钱可以请到的,据我所知,李总的大学同学去瑞士留学后就待在了这个团队。”
“您可以考虑一下。”说完医生便走出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给姜姮留下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姜姮拿起手机,默默删去了110三个数字。
看到怀谦给自己发的未读消息,她点开聊天框“抱歉,怀谦,昨天舍友有事,我去陪她了,比较忙没空看手机,你不用担心我下午就回来。”
姜姮面色平静,她擦拭了眼角并没有流出的泪水,平复了一阵便推开大门走到了奶奶所在的房间。
她环顾房间,可以预见李怀敬对奶奶花了十足十的心思,“奶奶,您好好的,我以后一有空就来看您。”说完抚了抚奶奶已苍白的头发,“我下午还有课,就先走啦!”
姜姮转身走了,像是下定了决心。
到门口,她看到了等待她的车,司机开门将她护进去,“我要见你们李总。”
司机答是,没有任何犹豫,开车便向目的地驶去,像是早就知道了结果一般。
车停在了观山会所,一样的景色,一样的房间,一样的噩梦,她坐在下首,李怀敬坐在上首,手边点着檀香,香气沉静而又舒缓。
“我答应你。”姜姮清泠的声音微哑。
“答应什么?”男人慢条斯理地往香炉里放入炉灰。
“答应,答应做你的情人……”她闭了闭眼,终是将这羞耻的话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