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发青年轻手轻脚的绕过略显狭小的客厅,快步走进了卫生间。
虽然整个房间内,除了横躺在主卧门前的女尸之外别无他人,他仍旧鬼使神差的反手锁好了门。
卫生间里的灯光异常明亮,并没有像门外那样侵染着一层亮青色的光芒。
刚一转头,迎面的镜子吓了他一大跳!
镜面早已破裂,正在中间的裂口处,还挂着一片早已干涸的血迹。
破碎的镜片上,映衬着一张满脸血迹、惊恐不已的面容。
白色短袖上一片鲜红,脖子上,脸上溅满了大大小小的血点子。两眼通红,简直就和凶案电影里的杀人狂徒没什么两样。
短发青年稍稍后退了一步,强行压制住了心中的恐惧和惊骇,鼓起勇气飞扑过去,一把拧开了水龙头。
借助着冰冷的水流,浓烈的血腥味渐渐淡去,他也由此恢复了几分理智。
啪嚓!
就在他从梳妆台上抓起毛巾的时候,原本包挂在上边的东西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张拴着蓝色丝带的工作证。
他猛的一愣,随即弯腰捡了起来,甚至都来不及细看那上边的信息,匆匆扫了一眼照片之后,就对着镜子比照了起来。
这眉毛,这眼睛,还有这发型……
“没错,这就是我!”
抑制不住满心狂喜,短发青年翻过工作证仔细看了看。
大通商贸责任有限公司。
姓名:张克。
职务:库管员。
工作证上的信息很简单,不过对于此时他的来说,却是如获至宝。
知道了姓名和工作单位,即便他真的失了忆,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一定可以借此找到同事、家人,慢慢的就能……
“不对!”
“我现在可不仅仅是失忆而已,好像……还错手杀了人!”
一想起门外的女尸,张克的脊背不由得又是一阵发麻。
可是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味的逃避总归不是个办法,至少在警方介入之前,他得先弄清真相,或者……想个什么办法毁尸灭迹?
无论怎样,他得先走出去再说,不管结果如何,总不能一辈子都躲在卫生间开不出去吧?
张克鼓了鼓勇气,从垃圾桶上摘下了塑料袋套在了鞋子上,戴上了清洗马桶用的塑料手套,左右看了看,又抄起了立在旁边的拖布,打开门锁走了出去。
门外的血腥气依然很浓烈,张克做了个深呼吸,乍着胆子朝向死尸望了过去。
那具死尸依旧直挺挺的躺在主卧门口的地面上,和他方才所见没什么两样——当然了,要是真有什么变化,才是更加令人恐怖的!
张克虽然失去了记忆,忘记了自己是谁,可是生活常理和思维逻辑仍在。
他站在远处仔细观察了一下现场,又在几个房间里粗略的看了一眼,最终确定,杀死这具女尸的凶手真的可能就是自己!
这间房子正处六楼,四面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的,门上也落着连锁——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密封空间。在他之前根本没有人从这里走出去过。
而那具死尸,无论让谁来看,绝对都是他杀。
那么,在如此封闭的空间里,一个死了,一个活着。凶手是谁自然显而易见!
杀人的凶器,就是那只遗落在门口的红色的高跟鞋。
因为用力过猛,鞋跟早已断折,鞋尖的地方也被重手捏变了形。
这只鞋子当时就垂落在张克的左手边——从方才的一系列动作来看,他又恰好是个左撇子。
鞋尖和女尸胸口上的指纹,地面上的脚印,卫生间里的工作证……这所有的疑点,全都指向了自己。毫无疑问,张克就是那个残忍血腥的凶手!
可是,就算他是凶手,又为什么要杀她呢?
从防盗门边到主卧必须要经过那间极为狭小的客厅。鞋柜,冰箱,饮水机相续靠墙而立,除了张克刚才仓皇之中撞了一下饮水机之外,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的,没有任何杂乱。
整个房间里也没有搏斗的迹象,就连女尸的衣物,除了那条挂在膝弯的内裤之外,也全都完好无损。
从这种种迹象来看,至少在他脱掉她内裤之前,她没有过任何反抗或者呼喊——否则楼下那户人家可能早就报警了,至少不会以为他是在修地板。
张克绕行了一圈儿,又看了看。
主卧窗前挂着一面淡蓝色的窗帘,经由透向窗户的那抹绿光一照,整个房间都被蒙上了一层略显诡异的亮青色。从屋里的摆设用具、乃至衣架和鞋柜来看,这是一个单身女子独自居住的房间。
试想一下,一个年轻的单身女子能够容许一个男人进了她的房间,随后又落了锁,一件件的脱了衣服,甚至连内衣都扒掉了,这意味着什么?就算她试图拼死护住最后的底线,张克也总不至于为了一时的性冲动动怒杀人啊?
还有,他的工作证是在卫生间里发现的,整个屋子内也没有什么凶器。
“也就是说,我是和平进入的,进门之后,还去了一趟洗手间。”
“那么,这死者生前一定和我认识,并且关系还不一般!”
张克微皱着眉头又想了一会儿,从中又发现了几个疑点。
“就算我和这女子相熟,或者是正处于暧昧恋爱状态,和她一起来到住处、想要发生点什么。可无论调情也罢,强迫也好,为什么非要在这狭小的客厅里呢?几步外就是宽敞的主卧。”
“这女子的衣服已经脱光,就连内裤都扯掉了。很明显,我当时正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可为什么直到现在,我的衣着还穿的整整齐齐的?甚至连一颗纽扣都没解掉?”
“我抡起高跟鞋残忍至极的杀了人后又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晕倒了?”
“从当时的情形来看,我当时应该是跪坐,或者趴在那女尸身上的,即便不小心摔倒也绝不会摔的这么重啊!”
张克一边想着,一边又乍着胆子往前挪动了几步,这时才发现,就在他刚刚醒来的地方,还遗落着一只手表。捡起来一看,那是一只钛钢链的男士手表。
刚才洗手的时候,张克就已经发现了手腕上的印痕——这手表应该是自己所佩戴的。
表壳已经碎裂了,表针也停止了运转。
留在上边的日期和时间显示为2月15日,5点17分。
这很可能就是凶杀案发生的时间段。
可是……
“我刚才明明看见,挂在墙上的自鸣钟才11点多啊!外边的夜色也证明了这一点,现在正应该是午夜时分才对啊。”
“那这手表怎么会停在早上5点多呢?”
“刚才那个住在楼下的眼镜男,就是听到了声响之后才跑上来询问的,这怎么想来,我都绝不可能在这里躺了一整天啊!”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当当当!
张克正头脑风暴时,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