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宁国公主的凤冠霞帔了?”项瑶回来后,沈一笑眯眯的望着她问道。
“哪有……才没有……”似乎是被沈一说中了心事,已知情是何物的少女立刻侧过身,感觉脸颊上似有团火在烧,一颗心也嘭嘭跳的厉害。
“没有你心虚什么,想要就想要,有什么大不了的,过来坐吧。”
见沈一招手,项瑶垂头强忍羞意又坐到了躺椅边上,但好像这次的躺椅上有毛毛虫一样,让其总感觉身上有哪里痒痒的坐不安稳。
沈一一直望着她,红灯下,项瑶狭长的睫毛,与羞羞答答的侧脸甚是诱人, 长大了呢,嗯……对,确实长大了,随着目光向下偏移,沈一更笃定了他的想法。
静谧半晌,夜风似乎带走了项瑶心头那一丝窘意与燥热,“公子……”
“嗯?”
“今天晚上有河灯可以看……还,还能放天灯许愿呢……”
“你想去?”
“我……不是特别想……看公子的意思。”
“那咱们走地道出去?”
“好!”
少女的心思总是诗,估计要比秦淮河上斑驳陆离的灯火还有美丽几分,梦幻几分……
地道,沈府的地道四通八达,从刚才项前回来的那条说起,它的入口在沈府门房,而出口,却在沈府对面的一座宅院,那里也是项前这位财神爷明面上的住处。
至于其他地道虽然长宽各有不同,但也大同小异,有的能将沈府内各个主要房间串联起来,比如沈一的卧室和书房等地,还有的,便是通向府外某些方向。
再就是一些可以通过翻板控制的陷阱,他们密密麻麻的分布在沈府各个隐蔽的角落里,似一只只咧开大嘴的野兽,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而今夜沈一和项瑶要走的地道,它的出口设在一家名为赐福居的客栈之内,这家客栈位于沈府后街的马路对面,也是沈府的隐蔽产业之一,老板刘老六与负责夜间保护沈一的吴悍出身相同,都是曾在沈冲麾下效力的老卒。
这家赐福居客栈还有一个重要的职责,因为这里便是沈一规划日后逃出南京城的地道原点,刚才他们从后院出来时,还看见了一筐筐土方,和一根根木板梁柱被运上运下……
对沈一喜欢挖地道的行为,项瑶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出来后便雀跃的蹬上了吴悍准备好的马车,直奔秦淮河畔。
此时,风轻轻,水依依,明月姣姣映柳堤,河灯如繁星般一串串顺流漂动,光影重重,点点璀璨,望去竟如梦幻一般。
而天上,一盏盏放飞的天灯在随风飘散,扶摇直上不知其路漫漫。
“好漂亮……”河堤上项瑶清澈的眸子里,远远近近全是点点灯火,瞬间塞满了一整颗少女心。
而沈一却皱了皱鼻子,视线瞥着堤岸一则的道路,因为今天是民间的鬼节,所以有不少人在此处给亡人烧纸,烟熏火燎的,香烛纸钱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这还是他特意挑了一处人少的地方,要不然恐怕会更多。
“公子,咱们也放灯好不好?”项瑶良久收回目光,又看见了提篮叫卖河灯的小贩,故期待的望着沈一。
“好,你去买吧。”既然出来了,自然要让这小丫头尽兴才行,只是当他无意间也看向那小贩时却愣了一下,因为在那小贩身侧不远处,有一个相貌端正,剑眉星目的年轻人,而此人他认识。
电光火石间心思百转,沈一随即招手唤来吴悍,在他耳畔轻声吩咐了一句,接着便往堤上一棵柳树后走去。
片刻,那年轻男子的声音在柳树的另一侧响起,“沈老弟是你吗?”
沈一闻言探出一个侧脸与那人对视一眼,随即又缩回了柳条之内,“良宇兄,别来无恙啊,近来可好?”
“真是你?!你怎么出来了?”见到沈一的脸,张良宇既惊又疑,“你不是生病了吗?”
“嗯?你怎么知道?”沈一下午才在夫子庙外谎称命不久矣,没想到,晚上便有人知道了。
张良宇苦笑一声,刚想张口说明原因,却听沈一又道,“这些不重要,良宇兄,张伯父可好?”
忽闻沈一问起父亲,张良宇神色不禁悲怆黯然下来,他爹便是被皇帝罢免的原浙江都指挥使张锦。
去年张锦回家探亲时,曾带着张良宇去沈府看望过沈一,说是替袍泽沈冲照看下儿子,还带了一堆让人啼笑皆非的礼物,比如几十斤重的大刀长矛什么的,两人也是那时才认识。
“家父半月前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真悔不听当初你的劝诫啊。”
“失踪了?!怎么回事?”沈一满脸惊愕,要知道,张锦可不是一般人,别的不说,光凭其一身武艺便不是谁都能对付的。
“还能怎么回事?难道沈老弟你想不出来?”
“朝廷暗卫?”沈一脱口而出。
张良宇长叹一声,似乎是借胸中憋闷的郁气,肯定了沈一的猜测,随即两人都望着夜幕下深沉的河水陷入了沉默。
良久,张良宇才缓缓开口,“那日家父出门说去散心,没成想就再没回来,我去五军都督府和兵部都问了,都说没见过父亲,我又去刑部衙门报案,刑部只说让我回家等消息,可至今一无所获……”
听着张良宇的解释,沈一双手拢在袖里不断摩挲着掌心思索,如此看来便真是暗卫动手做的了,要不然,在这南京城里,谁能让张锦人间蒸发。
“对了,沈老弟,你到底有病没病?你若是没病,明天可要想办法躲躲,我娘舅今日来家中看望母亲,说太医院里传出风声,明天要去你家给你看病。”
沈一正在思索之际,忽闻此言心中一惊,好家伙,看来皇帝对他还是不放心呀,非要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快死了,“你娘舅是太医?”
“嗯。”张良宇点头,听沈一的口气,他已经猜到其称病应该是假的了,“你若实在躲不过去,我可以通知我舅舅一声,让他明天想办法帮帮你,放心,我娘舅绝对信得过……”
“多谢!那便有劳了!”沈一由衷的感谢道,若不是今天遇见了张良宇,明天说不定还真是个麻烦,虽然他对此也有准备,可提前知道岂不更好。
“不用!当初没听你的劝父亲主动辞官,至今仍觉得欠你个人情,而且,我也希望沈将军回来后,能帮我找找家父,说不定……他还没死……”
“好,我会跟父亲说的,对了,你娘舅长什么样?明天怎么相认?”
“好认!我娘舅叫吴翼德,鼻翼上有颗黑痣,你一眼便能认出来。”
“呃……”鼻翼上有颗黑痣?沈一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那天手拿圆柱形物体,逼他脱裤子的那名猥琐御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