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婢女珍珠一脸着急:“我的好姑娘,这些事让奴婢来就是,姑娘是苏家嫡出的大小姐,怎么能在这里闻油烟味呢?”
苏滢捂着不小心被刀切到的手指,泛起水雾的漂亮杏眸里倔强又坚毅,“不碍事的,我想为锦哥哥亲手做几道菜,锦哥哥肯定会喜欢的。”
珍珠语塞,说不出话来。
半年前,苏滢从京城到江南来养病。
隔壁住的也是从京城过来的,永安侯府的小侯爷江昱锦。
苏滢和江昱锦虽有婚约,可二人从来没有见过面。
苏滢只想安心养病,并没有和江昱锦见面的意思。
一次偶然,苏滢瞧见了江昱锦腰间佩戴着的巴掌大的汉白玉玉佩,上头雕刻着一头栩栩如生的麒麟。
自那之后,苏滢就和变了个人似的,放下身段去讨好江昱锦。
珍珠知道劝不动她,便帮她打下手。
大约耗费了一个时辰,苏滢才勉强做出了两道菜。
苏滢叹了口气,吐出的气息如幽兰般清香,“只盼着锦哥哥不要嫌弃才好。”
主仆二人将菜肴装进食盒里,从连接两府的小门处去了隔壁的永安侯府上。
因此,二人并没有和停在永安侯府门口的马车上的女子碰上。
永安侯府门口停靠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一丫鬟先下了马车,再搀扶着一清丽的女子下了马车。
女子一袭纯白纱衣,乌黑的发髻上只簪了一朵纯白绢花,眉宇间流转着一股愁容,我见犹怜。
书兰抬头看了一眼永安侯府的门楣,压低声音和陶妍清说:“小姐,这就是江南永安侯府了,咱们不必再过苦日子了。”
陶妍清睫毛轻颤,眸子闪过一道锐光。
*
苏滢亲手拎着食盒,一路到了前院书房里。
一路上碰到的江家的下人,都暗暗地用鄙视、嫌弃、八卦的眼神打量着苏滢。
哪有未出阁的女儿家,一天天往男人跟前凑的,真是不自爱。
苏滢一心想着给锦哥哥送膳,并没有注意到旁人的打量。
就算注意到了,她也不在乎。
守在书房门口的小厮阿财,见苏滢过来,顿时苦了脸。
“苏姑娘是来找小侯爷的吧,不过今日小侯爷有贵客,恐怕没空见你。”
苏滢眨了眨漂亮的杏眸,嗓音软软糯糯,像掺了蜂蜜一样甜,“就算见贵客,锦哥哥也要吃饭的呀。这是我亲手做的菜,是按照锦哥哥的口味做的。”
阿财的目光落在了苏滢瓷白手指提着的食盒上。
作为江昱锦的贴身小厮,阿财清楚小侯爷对苏滢的示好,有多么的不耐烦。
要不是江南的事没办完,小侯爷肯定被烦的连夜回京城去的。
这苏滢亲手做的菜,小侯爷看都不会看,就会让人丢出去的。
阿财的心思转了几圈,笑道:“苏姑娘好手艺,苏姑娘把食盒给我,我拿进去吧,小侯爷在处理正事,不喜欢有人打扰。”
苏滢看向书房的方向,半晌失落地嗯了一声,把食盒交给了阿财。
她和珍珠转身回去。
只是在穿过月洞门,她的心突然慌了一下。
捏着帕子又折了回去。
珍珠唤道:“姑娘,怎么又回去了?”
苏滢匆匆走了回去,恰好瞧见一抹纯白的倩影进了江昱锦的书房。
江昱锦的贵客,是个女人?
珍珠看得眼皮一跳,趁机给江昱锦上眼药,希望苏滢能清醒一点。
“姑娘,这小侯爷因为一个女人不肯见你,可见是个花心的。好姑娘,以后不要再对小侯爷好了。你越倒贴,男人越觉得你脸颊。”
苏滢鸦羽般的睫毛轻颤,讷讷地道:“锦哥哥不是这样的人,那年,若不是他舍身救了我,我早就死了。”
“姑娘,当时的情形,谁看到都会救你的,只是恰好小侯爷路过罢了。”
苏滢抿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所以这是我和锦哥哥的缘分。”
珍珠:……
正是深秋,在风口里站了一会,苏滢忍不住咳嗽起来,瓷白的小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
珍珠忙劝道:“姑娘,咱们快回去吧,你的身子受不住的。”
苏滢捏着粉拳,却朝着书房走去。
阿财来不及阻拦,眼睁睁地瞧着苏滢推开门进去了。
一进去,暖风拂面,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细细闻去,还能闻到女子的香味。
书房内的几人,齐刷刷地朝着苏滢看来。
江小侯爷正站在书案后,一身月白锦袍衬得他长身玉立、气质出众。
那一张英俊的脸庞上,却爬上了怒意,“苏滢,谁教你这般没规矩,擅闯我的书房?”
苏滢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小声解释:“我只是想问问,我做的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原来是这位姑娘做的菜,”陶妍清款款起身,“姑娘的手艺,比酒楼里的厨子还好。”
苏滢小眉头微微一皱,分明是夸人的话,她怎么听着不对劲呢?
珍珠却是在暴怒的边缘了,竟然拿她家尊贵的姑娘和酒楼里的厨子比较?
再看说话的女子,神情坦荡清冷,似不可亵渎的高山雪莲。
她方才坐在桌子边,面前还摆着碗碟,以及苏滢亲手做的那两道菜。
苏滢小脸白了白,“那是我给锦哥哥做的。”
陶妍清怔了一下,眼尾迅速泛红,“对不住,我只是饿了,并不是故意的。要是我知道是姑娘给小侯爷做的,我一定不会动的。”
苏滢的语气和她的性子一样软绵。
可是在怯懦可怜的陶妍清面前,显得咄咄逼人起来。
江昱锦浓眉皱起,斥道:“妍清赶了三天的路,吃一口饭菜怎么了?苏滢,你不要这么小气。还有,你做的菜我一点都不喜欢,就算妍清不吃,我也是要让人倒掉的。”
苏滢杏眸里蒙上氤氲的水雾,珍珠看不过去,大声道:“小侯爷,你怎么能这样辜负我家姑娘的心意!而且我家姑娘只是道出了菜是为小侯爷做的事实,有什么错!”
苏滢勉强道:“珍珠,不要这样说。”
江昱锦冷漠地哼了一声,“主子奴婢都讨人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