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罗源对神蚕九变也没抱什么期望,可现在既然遇到了拥有浩然之气的物件,自然不能错过。
罗源赶紧问道:“师傅,请问那里是什么地方?”
“这地方你不知道啊?”原本就觉得有些沉闷的的士司机总算找到了话题,便兴致勃勃地打开了话匣子,“那地方叫做藏宝楼,咱们东海有名的古玩市场之一。昨天礼拜六,有鬼市。现在已经快八点半了,该收市了。”
“师傅,麻烦您就停这吧,我去那逛逛,见识见识。”罗源当即叫停出租车。
的士司机显然有些愕然,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腰斩了这单好活,顿时哭笑不得。
不过,现在监管特别严格,他只好提醒一句:“先生,这鬼市水深着呢!要不还是别去了,免得上当!”
罗源当然知道的士司机打的是什么主意。
扫了眼计价器,上面显示76.8元,索性掏出一张红色的老人头递了过去。
“谢谢,不用找了。”
看了眼崭新的老人头,的士司机微微一怔,立即赔上笑脸,真诚地说道:“先生,谢谢!不过这鬼市,真的步步惊心,你可要千万小心了。”
罗源微微一笑,不再多说,径直开门下车,穿过斑马线,直奔钟鼓楼的方向。
东海是龙国东西方文化交流的窗口,是个具有深厚历史文化沉淀的地方。
龙国国的五千年文化传承,也使很多国外收藏家到东海来淘宝,无数中原地区的古董商都愿意到东海出货。
罗源所在的藏宝楼古玩街,是东海市收藏品种类最全的地方。
虽然东海的古玩城多达十几家,但只有藏宝楼有鬼市,而且规模很大,吸引了大量收藏发烧友。
每周六,从四点多就陆陆续续有些散摊来这里摆摊,通宵达旦,热闹非凡。
正经的摊位根本不会有什么上得台面的东西,反而在这鬼市上还会有淘到真宝的机会。
运气够好,眼力也够,汉代甚至更早的东西都可能花很小的价钱淘到。
当然,若是运气太差,眼力也不够,也将上周的赝品当成商周的宝贝高价拿下也时有发生。
机会和陷阱同在,惊喜与痛苦并存。
这里是东海乃至周边地区收藏爱好者们的冒险岛,趋之若鹜者不知凡几。
玉器、铜器、钱币、木器、瓷器、银器、杂件、书画、小人书、邮票、卡片……
收藏品琳琅满目,种类繁多,应有尽有。
几乎你能想到的藏品,都能在这里都能找到。
且各种品相价位都有,足以满足各类藏家和发烧友的需求。
和国内很多收藏品市场一样,平时到这里的游客不算太多,大都是一些外地游客,将这里当作观光或者纪念品的好去处。
但是,一到周末或是节假日,这里便立即变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尤其是再撞上初七的日子,更是人潮汹涌,摩肩接踵。
虽然这个季节的东海天寒地冻,而且已经快到了鬼市收场的时候。
不过,大家伙儿似乎丝毫不减热情,仿佛要趁着最后的工夫,找到最心仪的藏品,仍然在孜孜不倦的寻觅。
罗源在拥挤的人群之中缓缓向前,朝着古玩街的中心地带走去。
他感觉那边的气感最为强烈。
来往的人中,最多的还是洋溢着青春气息的青年男女。
只是,他们大都漫无目的,走马观花,在一个摊位前很少能呆上几分钟。
就算偶尔出手,购买的也大多是工艺品,价格都是十块八块的。
偶尔看到特别心仪的,也就跟摊主一阵胡乱砍价,最后大大方方地花个三五百。
鬼市之中,真正的消费者,其实还是那些中老年藏家。
他们显得更加专业。
或站或蹲,在摊位边上驻足不前,睁大了眼睛搜索上眼的物件。
一旦瞄上什么物件,便立即掏出只有钱币大小的放大镜,对看上的藏品全神贯注,仔细甄别。
商周和上周的戏码,几乎每一刻都有可能上演。
货款两讫,拿回家后发现问题,找回来没人会认。
只要卖家一句话,这东西不是我原来的东西,买家就全傻了。
没准儿还倒打一耙,告你个诈骗。
对于一般人而言,收藏,玩的就是眼力,当然还要加点运气。
再厉害的行家,都有打眼的时候。
置身在这里,罗源感觉自己渐渐地失去了目标。
因为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凭借着气感寻找而来。
可是现在,似乎这股气息重又变得似是而非。
他这才意识到,刚才气海之中的浩然之气之所以被引动,并非是某一件古董的作用,而是附近所有拥有浩然之气的古董集体的刺激。
失去目标,罗源便随波逐流,漫无目的地在街边地摊上闲逛,希望能够碰到浩然之气足够强烈的目标。
他的目标自然是那种一桌一椅,甚至干脆就只有一块破旧的垫子,摆满各种老物件的路边摊。
罗源可不想进那些店铺浪费时间。
一来,他手上的资金实在有限,真正的好东西,动辄十万百万,绝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二来,这些店铺里的水更深,他懒得跟店主浪费时间。
俗话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说的就是古玩这一行。
这些店铺里摆放的往往都是工艺品,接着从下面拿出来的还是工艺品。
只有真正有眼力的玩家才能让店主拿出真东西来。
况且,就凭店主随便拿个高仿的东西就说敢是康乾官货的嘴皮子,罗源就没什么兴趣了。
相较而言,罗源对那些卖书画的摊子比较感兴趣,毕竟多多少少懂一点。
很快,他就发现,凡是老物件,其实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丝气感存在的。
虽然与浩然之气比起来,这些气息很弱很弱,但对于罗源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于是,每每选中一个摊位,往往一蹲就是半天,每样都拿起来细细查看一番。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内行呢!
殊不知,他要通过这种直接的接触,一件件的去分辨。
逛了两个小时,罗源还真买了四幅古画。
只不过,凭他半吊子的眼力判断,应该都是近代画作,品相还算过得去,价格也就一千来块。
眼见鬼市的地摊都快撤完了,罗源愣是没找出一个有价值的东西来,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正当罗源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这位小哥,我看你转了半天,是不是这些地摊货都不入法眼?老朽这有些个老东西,您要不要看看?”
罗源停下脚步,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这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
此人身材瘦瘦弱弱,戴一幅纯黑色小圈镜,笑起来露出一嘴的碎玉米粒牙,牙根很黑。
这要在黑天见了,绝对比鬼吓人效果要好。
这人的穿着打扮也是特别有意思。
下面穿了一条有些臃肿的棉裤,上身是一件黑色唐装,套了一件黄马褂,袖长至肘,还是腋下带扣子的那种。
配上身上那种气质,还真有点清代皇宫里面的公公范儿。
见罗源皱着眉头打量自己,老头子又说道:“这位小哥,我在旁边看了您老半天了,看得出来,您是行家,四件书画宝贝全是真正的老物件儿,这才找您的。去我的摊位看看吧,都是名人真迹,还有一把刘墉的扇子,一般不拿出来的……”
“你不是眼睛不方便吗?”罗源笑着问道。
他当然不会说对方是瞎子。
再说,看得出来,他也不是真瞎。
“干这个行当哪能真瞎了?”老头子讪笑地说道,“哎,若是真瞎了,也就别想从斗里出来了。不瞒小哥,年轻时候干了几年倒斗的勾当,结果在一个大斗里被机关伤了眼睛,现在见不得光,只能长年戴着这个墨镜。斗是不能下了,就在这干点小生意,糊糊嘴。”
说到最后,老头子满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的摊位在哪?我还赶时间。”罗源催道。
若非老头子身上隐隐带着一股子奇异的气息,罗源根本不想搭理他。
“小哥,我的摊位就在这旁边,您刚才走过了,没注意……”
老头子一脸谄笑,躬着身子,指着罗源刚才路过的一个不起眼的摊位。
罗源皱了皱眉。
这个摊位刚才他确实走过了。
之所以没有停下来,就是因为他没有发现这个摊位上有丝毫的浩然之气波动。
“胜利,把咱们的那把刘墉刘石安的扇子拿出来,给这位小哥掌掌眼……”。
俩人走到那个摊位前面的时候,老头子抢先了一步,大声对着坐在红布所铺的摊位后的一个光头汉子喊道。
胜利看到罗源,心中暗喜。
刚才他和瞎子观察了半天,见他在每个出售旧书画的摊子边都是驻足不前,看了又看,出手购买了几样东西似乎都有点年份的。
根据经验,这样的人一般来说,对字画应该是有些眼力。
但看罗源的年龄,估计也是入行的时间不长,属于一瓶子醋不满,半瓶子晃荡的那种。
尤其是看罗源出手没有丝毫犹豫,看来像是个出得起价钱的主儿。
用自己手中的高仿作品最好糊弄这类人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于是这个叫胜利的年轻人从怀里拿出一把扇子,递了过来。
扇面入手,罗源眼前一亮,然后装模作样地将扇面打开。
湘妃竹的扇骨,纸质微微有些泛黄,上面画的是一幅生长崖壁上的苍松图。
扇子另一面题了一幅字——念奴娇·赤壁怀古。
字迹倒是工整,看似灵动飘逸,颇具筋骨,可是仔细一看,又隐隐有几分匠气。
在诗的下方题有石庵二字,并且印有数个看似古朴的印章。
“石庵是谁?”
罗源脱口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