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把自己锁在卧室里,整个人都缩在墙角里面,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没办法发现她。
许念突然觉得这样黑暗的采光倒也不错,至少在自己要躲起来的时候,不会明晃晃地置于灯光之下。
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地毯上,心脏的某一处疼的厉害,像被人埋了一把刀。
她多想就这样一直静静的待在角落里,生灰结网,变为一尊雕像。
就在她哭的筋疲力尽,朦朦胧胧的快要睡着的时候,房间外忽然响起了粗暴的踹门声。
那人嗓音极度的不耐烦。
“你现在还敢锁门了是不是?我给你三秒钟,马上给我滚出来!”
顾洺衍向来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包括对许念。
女孩抬头,直勾勾的盯着房门的方向,眼神惊恐瑟缩。
她害怕顾洺衍。
是从心里深处的排斥与恐惧,尤其是邵逸庭说那个男人要娶她的时候。
“1,2,3。”
一字一顿,时间间隔精确到像是拿着一块秒表,许念的心狠狠的提了提。
三秒之后。
“轰隆”一声巨响在寂静的房子内骤然响起,那扇隔绝她与恶魔的欧式拱门轰然倒地。
她直直对上了男人那双弥漫着怒气的眸子,瘦弱的身体忍不住抖了两下。
“你不想嫁给我?”
顾洺衍的眸子危险的眯了眯,一字一句宛若从牙缝里吐出来一般。
邵逸庭说她不想嫁给自己。
她凭什么不想嫁?
许念眼睛躲闪了一瞬,垂眸盯着鞋尖,抿着唇不肯开口。
顾洺衍忽然捏起她的下巴,逼着许念直视着自己。
他生气的时候宛若一只失去理智的猛兽,似乎下一秒便会张开血盆大口把自己吞下去。
许念挣扎着从他手中逃离出来,而后猛的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支尖锐的银叉,正对着自己纤细的脖颈。
原本顺从的眸子,此刻皆是抗拒与决绝。
顾洺衍勾了勾唇角,深深出了一口气,似乎隐忍着极大的怒气。
他忽然抬腿走进了她,狠狠掐着许念的脖子,一点一点收紧自己的骨节分明的手掌。
“想死吗?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顾洺衍深如古井的眸子此刻燃烧的尽是怒气,直勾勾的盯着许念逐渐放大的瞳孔,看着女孩的脸色在自己掌中变成了恐怖的绛紫色。
许念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弱,面前那张凌厉可怕的脸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真的要死了吗?
如果就这样死了,似乎也不错……
至少不用再面对那个阴晴不定的恶魔。
也不用再面对宁家。
还有,慕随风。
时钟嘀嗒的响声传进许念耳中,似乎隔着很远的距离,跨越千山万水而来,也似乎就在耳边。
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入眸便是那盏华丽暗淡顶灯。
我没死吗?
女孩猛的睁开眼睛,戒备的望向门外。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修好了。
整个别墅内安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许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指节掐出的淤痕处虽然还有些淡淡的疼痛,可清清凉凉的感觉显然已经上过了药。
她直起身体,从床上走下来,试探的转动了一下门锁。
吧嗒。
房门应声而开,许念的心脏也随之提了起来,她有些讶然。
那个男人竟然没有把她锁在里面。
她喜欢赤着脚摆在地面上,脚下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整个人也清醒了几分。
即便她出了帝国宫殿,也走不过迷宫森林。
邵逸庭说得对,只有顺着顾洺衍,她才能够好过一些。
许念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也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她还未好好的看过帝国宫殿,这栋房子大的吓人,宛若一座小型的迷宫。
琉璃地板曲折回环,延伸到远处。
她十岁那年到宁家的时候,便觉得宁家的别墅庄园是世界上最豪华的地方,现在见了帝国宫殿,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奢华。
一阵若有若无的乐曲声从转廊处传了过来,许念下意识的抬脚往声源处走去。
越靠近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乐曲的声音便越大,似乎还伴随着几声海鸥的鸣叫,与海浪轻轻拍过沙滩的声音。
让人从内心深处觉得宁静,仿佛置身于一座寂静的海岛之上。
阳光,沙滩,安逸至极。
房门并未阖上,许念走到房间门口的那一刻,乐曲声戛然而止。
陌生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清朗温润。
“少爷,感觉怎么样?”
许念的心随着那声少爷,重重的沉了下去,知道顾洺衍在里面之后,她下意识的想要逃离,可脚步在某一刻忽然顿住。
顾洺衍的嗓音脆弱而又疲惫,与那个眸子猩红,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恶魔完全判若两人。
“杜景琰,我的病,还会复发吗?”
杜景琰翻看病历的手微微顿了顿,而后开口解释道。
“少爷,您的病需要自己放下心结跟梦魇,我真的不敢再继续赌下去了,那些药根本就没法根治,而且副作用极大。您今天,差点害死那丫头。”
要不是邵逸庭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顾洺衍的指尖有些微微颤抖,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许久之后,方才沉沉开口道。
“我不是有意的。”
不是故意要吓她。
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嘭。
门口的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谁?”
顾洺衍戒备的望向门外。
许念面色仓皇的想要逃走,却被杜景琰堵了个正着。
“呦,小丫头醒啦!”
杜景琰的气质跟邵逸庭与顾洺衍都不同,是一种近似于阳光的明朗,勾起的唇角旁浅浅的旋着一只梨窝。
许念局促的往后退了退,方才碰到花坛的脚跟处有些红肿。
杜景琰斜斜的靠着门框,回头去顾洺衍道。
“少爷,小丫头醒了。”
顾洺衍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未有出去的打算。
他的治疗还没有完全结束,只能半躺在椅子上,感受着从额角传来的阵阵微痛。
杜景琰眼尖的瞥见她脚上的伤口,直接蹲了下来,带着暖意的手掌猛的握住了许念的脚踝,心疼道。
“你瞧瞧都撞成什么样子了,快进来敷药。”
除了顾洺衍跟慕随风,还从来都什么人如此亲昵的碰过自己,许念条件反射的想要逃走,却忘了自己的脚踝还被某人攥在手里,嘭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
杜景琰有些无辜的松了手,撇了撇嘴道。
“好好好,我不碰你了,你慢点。”
碰?!
某个自带暧昧的字眼猛的落进了顾洺衍耳中,鹰集一般的眸子猛地睁大,咬牙切齿对门外那人道。
“杜景琰,你他妈是不是想让我剁了你的手?!”
他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动手动脚了。
顾洺衍粗暴的扯掉连接着自己额角的声波线,抬腿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