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瓒派了医女过来给自己检查是否摔伤,敬姝就知道自己今晚做的事,算是成了。
今晚也是她运气好,不过去御花园走了一遭,就恰好遇到沈贵嫔在和含章宫的陈美人争执拉扯。
敬姝看得清清楚楚,沈贵嫔拉住陈美人的手,想要自己落水污蔑给陈美人。
这她能让沈贵嫔如意?
当时她就一个健步冲过去,推开陈美人,反而自己借着沈贵嫔的力道反手一推,十分合情合理地掉入了水中。
敬姝也是赌了一把,陆瓒这狗男人好面子,她这个救命恩人都落水了,他不能不来看看她吧?
至于说俩人是睡过的关系,她可是一点也没指望陆瓒因为这个就对她好,毕竟狗男人是皇帝,后宫美女如云,他哪个没睡过?从来没见他因为睡过谁,就对谁死心塌地的,帝王薄情,敬姝想达成目的,就只能靠算计了。
敬姝正想着事,忽然听到那个正往自己腿上擦药油的医女在心里说道:“圣上真是好福气呀,宫里的娘娘一个赛一个漂亮,瞧这敬嫔娘娘就生得冰肌玉骨,媚色天成,一双眼睛勾魂摄魄,我身为女子被她那般漫不经心地看上一眼都忍不住脸红,若是换做男子,怕要被勾得身体酥软欲念横生,可为什么圣上偏偏就是不肯宠幸她呢?
”不过圣上自己就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每回他用那般看垃圾的眼神看我一眼,都叫我忍不住幻想跟他睡一觉得有多快乐……所以,怎么就有小主想不开,非要去干那种事儿呢?落得个淫乱后宫的罪名,竟是直接被圣上下令杖毙了……”
那种事儿?什么事儿?怎么淫乱了?细说!
敬姝忽然听到这般劲爆的瓜,连耳朵都竖起来急切地想要知道。
幸好医女不负所望,擦药的空档又接着在心中说道:
“昨夜我赶到含章宫的时候,那张昭仪正和一个宫女没穿衣服地抱在一起……啧,两个女子用勉子铃寻欢,紧张之下绳子断了拔不出来,圣上不小心看到,脸都绿了。”
“噗——咳咳!”敬姝一个没忍住,猛地笑出声来,结果却又被口水呛到,登时疯狂咳嗽起来!
“娘娘小心,快喝口水。”一旁,袖青连忙递水给她。
医女吓了一跳,心里的瓜立即停了,待一上好药就立即走了。
敬姝独自回味着刚刚吃到的瓜,蓦地嘴角笑意一点点消失,竟是心有戚戚焉。
会不会有一天,她也就被陆瓒给杀了?
帝王无情,张昭仪跟了他好几年了,然而他也是说杀就杀,全然不顾昔日的情分,这样的男人,是绝对不能对他动心的。
“袖青,本宫问你,本宫出阁之前,和那沈贵嫔可相识?关系如何?”敬姝忽然问道。
穿越后,敬姝并未继承原身的记忆,许多人和事都不知道。
她此前借着自己受伤发烧一事,跟袖青说自己脑子烧糊涂了,有许多事情都不记得,袖青倒也不曾怀疑过。
“娘娘,说起这个沈贵嫔,奴婢就生气!”
袖青倒豆子似的立即气愤不已地道,“她父亲不过是通政司的七品经历,在京中都排不上号的芝麻小官,早几年靠讨好娘娘才在京中贵女圈得了一席之地。
“可谁知道,当初先帝一赐婚,她得知娘娘被册封为太子侧妃,而她只是一个良妾时,就开始疏远娘娘了。
“后来入了东宫,倒仗着自己得宠老是为难娘娘!
“亏得娘娘曾经在闺阁中待她如亲姊妹般,结果这却是个没良心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袖青嘴上这般唾骂。
敬姝一边端着杯茶,吹了吹上头的浮沫,一边小口地啜饮着。
听她这么说完,就忽然想起来以前在东宫,沈贵嫔每回见到她,都是一脸的嘲弄神情,像是十分看不起她似的。
可问题是,按照袖青说的,沈贵嫔出身卑微,又凭什么看不起她呢?
敬姝正疑惑间,便听袖青心里却忽然又暗中鄙夷愤恨道:
“沈贵嫔这小贱人,当初在闺阁时讨好娘娘,三天两头的往太傅府跑,却一个劲儿地对大公子抛媚眼,可惜大公子眼里只有娘娘,压根懒得瞧她一眼,她见勾引大公子无望,竟又把主意打到了太傅大人身上!
“有一回我奉娘娘之名给太傅大人送点心,便见这沈贵嫔勾着太傅大人,在凉亭里就做起了那档子事!
“那头埋在太傅大人腿间……真是不知廉耻!
“就她这般水性杨花的人,居然还敢背弃娘娘?真是该死!”
“噗——”
敬姝听到这里,一个没忍住,一口水全喷在了地上!
“哎呀!娘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茶水太烫了?”
袖青不知自己的心里话全被敬姝听了去,慌忙接过她手里的杯盏放下,又拿了帕子为她擦拭身上溅落的水渍。
“本宫无碍,只是不小心呛着了。”
敬姝则尴尬地挥了挥手,取下帕子,自行擦了擦嘴角。
想起刚刚吃到的还热乎着的瓜,她微垂下眸,藏起眼中惊涛骇浪的情绪。
看来,袖青早知道沈贵嫔的为人,许是为了不让原身伤心,便没把这事告诉原身。
不得不说,敬姝大为震撼!
听袖青说,她那位太傅爹爹乃是陆瓒的老师,在朝中一向享有清名,门生广布,很是受人尊敬。
然而私底下,竟是个和女儿的闺蜜搞到一起的老色批?
该说男的都风流成性,还是她这个爹爹其实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敬姝一时心中有些膈应。
所以,沈贵嫔做了这般对不起原身的事,不但心中没有一丝愧疚,还恨上原身了?
难道是因为太傅占了她的便宜,却没将她收入房中?
那她应该去恨太傅啊,恨原身做什么?
简直不可理喻!
一连五六日过去。
期间陆瓒一直在御书房忙朝政,不曾踏入后宫一步。
“娘娘,陈美人求见。”
敬姝刚用完晚膳,就听倚翠宫的一等太监陈笑禀报说道。
“陈美人?”
敬姝疑惑了一瞬,抬手说道,“请她进来吧。”
上次陈美人夜间与沈贵嫔发生争执,差点被推到水中,是她拉了陈美人一把,代替陈美人掉入了水中。
可谁知,陈美人竟然会水。
当时二话不说就也跳进去,把她给捞了进来。
不过随后就听说那夜陈美人染了风寒,这些日子一直在含章宫养病,也不知今日是何故突然到访。
敬姝揣着心事,整理了下仪容,陈美人已经快步行至殿中,款款向她行礼道:“嫔妾见过敬嫔姐姐。”
“妹妹快请坐,不知妹妹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敬嫔脸上带笑,柔声询问道。
“自然是来感谢姐姐上一回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姐姐,妹妹就着了那沈贵嫔的道了!”
陈美人说着,命身后的宫女打开手里抱着的一只匣子,只见里面光华璀璨,竟是一套蓝宝石头面,“这头面是太后姑母从前赏赐妹妹的,权当谢礼送给姐姐,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敬姝只扫了一眼,就知这套头面价值不菲。
“这话倒是叫我有些不明白了,美人妹妹水性那般好,原本就是不需要我来救的,那天晚上,我只能算是多管闲事了。”
敬姝笑吟吟地道。
她这么一说,陈美人却是“噗嗤”笑出声来。
搞得敬姝一头雾水,只面上还保持着端庄模样。
“敬嫔姐姐,你才是在跟妹妹装糊涂呢!沈贵嫔那天晚上是故意拉扯嫔妾,想要落水,嫔妾早就看穿她了,才故意借势往水里跳的,只是没想到姐姐以为嫔妾要落水……别的不说,妹妹这心里,当时是真的感动不已,进宫至今,别人都因为嫔妾和太后娘娘的关系,或是畏惧或是疏远嫔妾,只有两个人对嫔妾好过。”
只听陈美人娓娓道来,“一个是已经被圣上赐死的张昭仪,另一个就是姐姐了。”
敬姝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一丝讶异来。
张昭仪?
陈美人竟然和张昭仪交好?
敬姝忽地想起来,她们二人都住在含章宫,而张昭仪乃是从二品的位份,是含章宫的主位娘娘。
张昭仪也是东宫时的老人了,在东宫时是太子良娣,谁也没想到她一进宫,竟然被皇上封为昭仪。
“但是,姐姐知道张昭仪和圣上是什么关系吗?”
陈美人忽然问道。
“是何关系?”
敬姝摇了摇头,问道。
“张昭仪待圣上有恩。”
陈美人看着敬姝,眸中带笑,笑容里却有着丝丝讽意,“圣上还是太子时,有一次不慎遭人暗害,中了软筋散,被人追杀。
“张昭仪将圣上藏在假山洞中,不顾自身安危冲出去将刺客引走,最后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一双琴艺超绝的手却是自此废了。
“可她本是一个琴痴,此事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而圣上对她的报答,便是以太子良娣的位份将她抬入东宫,可六年过去,张昭仪的下场,姐姐你都已经看到了。
“咱们这位圣上,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薄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