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周昀能勉强下地走路了。于是每天拄着拐杖走一小段路练习练习,也顺便活动活动筋骨,这一个月待在床上感觉自己都快废了。
浮生和若梦依旧每天下午来看望浮生,顺便辅导辅导周昀的功课,大多时候都是若梦在辅导,不过遇到连若梦都不懂的,就会让浮生来讲,然后若梦和周昀认真地听着。
时光如梭,到了期末考的日子,这时候周昀已经出院一个星期了,但因为医生说需要在家再修养两个月所以没去学校。不过周昀坚持要来学校参加期末考,所以周端胜只好开车载着自己的二儿子去了学校,若梦看着周昀缠着厚厚纱布的小腿拄着拐杖一瘸一瘸地走,觉得有点滑稽,但更多的却是感动和佩服。
过年期间总是热闹非凡的,若梦穿着鲜红的衣服在院子里放鞭炮,浮生也是一袭红衣,不过却是站在旁边看着若梦放。若梦放了几个后,便对着浮生招手:“浮生浮生,你也过来一起放。”
浮生对着若梦笑:“好。”接过若梦手里的鞭炮便开始放。
本来周昀和周毅也要来找浮生和若梦一起玩的,但后来周昀发现自己实在不宜走动,只得作罢,而周毅想如果自己丢下周昀一个人去玩,那肯定会让周昀伤心的。虽然以前他经常干这种事,不过这次是在周昀伤病期间,还是留在家里陪陪他吧。于是两兄弟都窝在自己的房间打游戏。
再一转眼,已经是初中的最后一学期了。这时候的她越发漂亮,也有很多人写过情书表过白什么的,不过每次若梦都是这样拒绝的:“我不会喜欢和我同龄的男生,因为同龄的男生通常都比女生幼稚。”这句话是她在某个网站上看到的,并且一直深信不疑,因为这从周昀的身上就可以体现出。
而周昀每次听到这句话,都会不屑地笑笑,觉得若梦是在扯淡,拒绝个人还用这么烂的理由,偏偏那些人还相信了。这么认为当然是因为周昀不会承认自己幼稚啦。
若梦看着眼前一叠各种各样的毕业纪念册,略显头疼,这些都是周昀让她帮他写的,周昀是这样给她说的:“你说的是本班同学的纪念册必须自己写,没说外班的同学也要我写啊,看在我们是好朋友的份上,这都要毕业了,就再帮我一次吧。”然后丢下这堆纸跑了。
若梦揉了揉太阳穴,转身把周昀丢给她的纸塞进了书包里。下午三个人照常一起回家,到车棚时,若梦把那一堆毕业纪念册掏出来,丢到周昀的车上:“拿回去你自己写。”
周昀立即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摇着若梦的手臂:“若梦,小梦梦,我们关系那么好,你怎么能连这点小事都不帮我呢。”然后又眨巴眨巴了眼睛。
若梦忍住笑意,装作冷漠地说:“不帮。”把手抽了回来。
周昀转过头去看着浮生:“老大~”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然后拍了拍周昀的肩膀,跨上自行车骑走。
周昀气结,想着:两个人都不仗义,老大真是偏心的很,若梦也是,哼。
高考和中考都结束了,若梦,浮生,周昀,周毅四个人约出去庆祝毕业。
饭桌上,除了浮生外其他三个人在划拳,在若梦输第六次的时候,浮生摁住了若梦准备端起酒杯的手,然后自己拿起那杯酒一饮而尽,又看着脸蛋红彤彤的若梦:“别喝了。”
若梦甩了甩头,然后傻傻地笑:“好,我不喝了。”又转过头看着桌子对面的两兄弟:“我不玩了,你们俩继续。”
周昀嚯地站起来,这时候他也喝了很多,所以站的摇摇晃晃,但还是极力稳住自己的身体:“老大,你咋不关心关心你这个小弟呢,我喝的比若梦还多。”
浮生没理他,夹了一块青菜放进若梦的碗里,然后又夹了一块青菜自己吃。周昀见浮生不理他,自知无趣,也就坐了下来,然后又喝了口酒,指着浮生说:“老大你就是重色轻友。”
若梦摇了摇脑袋:“不对,浮生不是重色轻友,因为我不是色,我是家,他是重家轻友。”
“反正老大就是偏心。”周昀继续不满。
“当然得偏心啦,我认识浮生多少年,你认识他又多少年。”
“那你说说,你认识老大多少年了?”
若梦低头算了算,然后抬头伸出九根手指:“有九年了。”
周昀低哼一声:“算你狠。”然后夹了一块肉大口大口地嚼着。
过了一会儿若梦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指着周昀说:“当初你刚转学来时为什么选择了坐在我后面?”
周昀先是疑惑地看了若梦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般回答道:“那还不是才转过来的时候看见你是我们班长得最漂亮的女生,本来想坐你旁边,但你旁边有人了,抢位置这种事情我还是不会做的,所以只好坐你后边了。
后来坚持和你做朋友,本来是想从朋友到女朋友的,但发现你有老大了,也就没往那方面想了。”
若梦笑了笑:“原来周昀你小子喜欢过我啊,哈哈哈哈。”
周昀和周毅都喝高了,两人搭着对方的肩膀摇摇晃晃地走在前面,一边走还一边放声高歌。浮生背着若梦走在后面,若梦趴在浮生的肩上,两手环着他的脖子:“浮生,你大学要去哪里读啊,你是不是要去很远的地方读大学,是不是以后我们要很久才能见一次面了。”刚说完,眼泪就哗哗地流了下来。
浮生感觉到脖子上的凉意,心里一怔,是啊,他从来没想过要和若梦分开的事情,所以去哪里读大学他自己也没有想好,但他也不想离开她。浮生把若梦放下来,转过身伸手抱住她:“我不会去很远的地方读大学的。”是安慰她也是安慰他自己。
可是世事从来都不是自己希望的那样。浮生拿到高考成绩单的第二天,家里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叔叔,他的身后跟着两个魁梧的保镖。若梦躲在房间里偷听母亲和那个叔叔的对话,心里面涌起不好的预感。
“这件事情你得亲自问浮生本人愿不愿意,他已经成年了,这种事我做不了主。”顾素略带冷淡地开口。
“当然,所以我们已经事先征求过浮生的意见了,他是同意跟我走的,我现在来只是告诉你一声而已。”叶沉文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顾素倒是有点惊讶了,浮生居然会同意和叶沉文走,虽然这个人在血缘上是他的爸爸,不过顾素知道浮生心里面是极度排斥他亲生爸爸的,因为叶沉文出轨的原因。
是的,叶静丹生前告诉顾素,她和前夫离婚的原因是因为他出轨,而且和对方还有了一个私生子,她发现的时候那个私生子都已经六岁了,她觉得自己真是蠢得可以,过了六年才发现叶沉文的婚外情,不过也是叶沉文掩藏的很好,每天晚上都按时回家,就连出差的时候每天也会打个电话回家,对浮生也一直是一个负责顾家的好爸爸形象。
叶静丹发现后觉得不可思议不能相信不敢相信,但看着手中那个孩子与叶沉文的DNA检验结果,又不得不相信。
顾素刚想说浮生不可能会答应你的,就看见浮生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打包好的行李。浮生放下手中的东西,对着顾素深深鞠了一躬:“谢谢顾阿姨这六年来对我和我外婆的照顾,现在我……父亲来接我和外婆去他家,他公司正好缺人手,我可以去帮帮他,而且我也不能再麻烦你了。”
顾素正准备开口,若梦便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跑到浮生的面前:“浮生你真的要走吗,跟着这个叔叔?要去多久呢?你走了还会回来吗?我们是不是再也不能见面了?”
浮生温柔地摸了摸若梦的头发,笑着说:“会回来的。”
然后转身把一张银行卡塞进顾素的手里,便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若梦在他身后泪水决堤,与此同时,浮生的脸庞也划过一滴泪,后面的哭声传进浮生的耳朵里,但他始终没有回头。
这是他和叶沉文做的交易。叶沉文当年因为有了一个私生子,所以和叶静丹离婚时也没有太过费心尽力地争浮生的抚养权,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叶沉文发现他的二儿子玩世不恭不学无术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虽然他现在才十五岁,不过这不得不让叶沉文重新考虑一下继承人的事情了。
于是他调查了自己的大儿子叶浮生,发现他的成绩一直非常优异,而且性格沉稳,完全有能力做自己的继承人。更重要的是叶静丹在六年前就去世,现在由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阿姨抚养,那么把他带回来就更容易了。
叶沉文找到浮生的那天,正好是浮生和若梦他们庆祝毕业的前一天,他知道浮生对自己一定心存不满,所以当时开出了很多诱人的条件,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浮生始终不为所动。
叶沉文继续深入调查,发现浮生和一个叫林若梦的女孩关系很不一般,而这个女孩正是他寄宿那个家庭的女儿。于是过了两天又找到浮生,但这次换了种方式,用威胁:“你和一个叫林若梦的小女孩关系很好吧。”
浮生听到这句话警惕地看了叶沉文一眼,叶沉文一笑,继续说:“放心,我现在不会对她做什么的,但是如果你不答应跟我回去的话,我就不能保证会不会因为你的关系而迁怒到她……以及她的妈妈,比如让附近的任何一所高中都不招收她,或者让她的妈妈失业……”
浮生极力忍住自己暴打他的冲动,因为他知道叶沉文完全有能力做到这样,虽然是在威胁,但如果自己真的不答应他的要求,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略犹豫了一会儿,便开口说道:“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你得把我外婆也接过去赡养,以后也别再来找若梦和她妈妈的麻烦。”
就这样,浮生从若梦的生命里走失。
顾素看着手中的纸条和那张银行卡,这张银行卡是叶静丹死的时候留给浮生的积蓄,这么多年也没用过里面的钱,前不久浮生满十八岁的时候顾素把这张银行卡交给了浮生自己保管,而现在,浮生又在走的时候把银行卡给了她。顾素看着手中的纸条,上面是苍劲有力的字迹:谢谢顾阿姨这么多年来的照顾,你是我的第二个妈妈。
顾素攥着那张纸条,轻轻说:“傻孩子。”然后又心疼地看着哭得不能自抑的女儿,把她轻轻抱进怀里,而若梦趴在顾素的怀里哭得更加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