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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那么,请你告诉我,去年今日你都做了些什么?”林筱婄看都没看叶美景,随意地问道。

叶美景瞬间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支吾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

“如果你回答不上来的话,请告诉我上个月的今日,你又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林筱婄又抛出第二个问题。

“我上个月的十八号,我在家里待了一天没出门,一直在学习女红。”叶美景想了一下说。

“哼哼,你在撒谎。”赵冬雪立马接上,“我记得很清楚,我娘每个月十八号都要去她的陪嫁铺子里转转,所以上个月十八号我娘带着我去看她的陪嫁铺子,我在悦容脂粉铺的二楼坐着,看见你带着你的妹妹在里面又看又试的花了大半个下午呢。怎么可能一天都在家学女红。”

叶美景脸色有些惨白,她刚想到,林筱婄是不会知道她上月今日做了什么,因此,她随便说点便可以堵住她的话头,没想到赵冬雪说上月今日她看到了她。说实话,叶美景自己也记不得她那天到底干了什么,去没去脂粉铺。

“你是她的朋友,你当然会帮着她啦。你们两个联合欺负我一个!”叶美景感觉自己一点都没占到上风,又羞又怒的转身就想走。

“等等,叶大小姐,请先别走。我话还没说完。”林筱婄开口说道。“你看,你也有不记得的事,我可没质问你是不是失忆了啊。”说完,又笑道:“记住,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哦。”

“哇,筱婄,你现在怎么这么会说了!你看你说的她都灰溜溜的走了。以前你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上去打一架在说的啊。”赵冬雪笑嘻嘻的说道。

“不是都说小孩子不病不长,我也是啊。”林筱婄开了个玩笑带过了这个话题。

这时,张楷首走到了一个矮脚茶几旁坐下,说道:“谢谢大家来参加我举办的这个诗会,咱们还是老规矩,先一人吟一首自己做的诗,然后大家再互相切磋或者聊天也都是可以的,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大家多多包涵。我就先抛砖引玉吟诗一首啊。”

听到张楷首这么说,大家纷纷找了个位置坐下。

从张楷首开始,大家一个接一个的念出自己最近的得意之作。每个人念完后,其余人都很给面子的夸赞,除了那位李公子,总是一脸不屑的表情。很快,就只剩林筱婄没有念出诗了。

“林大小姐啊,到你了,不知道你可有什么佳作呢?拿出来给我们大家品鉴一番。”说话的是叶美景。林筱婄很无奈,她怎么就咬着我不放呢。

“我自知才疏学浅,恐怕拿不出什么好诗。和在坐各位的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还是算了吧,省的惹人笑话。”林筱婄笑着对大家说道,看都没看叶美景一眼。

“参加诗会又不念诗,林大小姐是来喝茶看人的吗?”叶美景再度开口,火药味十足。

“林大小姐就念一首诗吧,咱们的水平也就那样,来这里也就图个乐呵,放心吧,我们不会嘲笑你的。谁一开始就能做出好诗?”坐在林筱婄斜对面的孙公子仿佛没有感受到女孩子之间的火药味,开口劝说。众人也纷纷附和。

叶美景听到孙公子这么说后,又说道:“是啊,林大小姐你在怕什么呢,是手上没有诗,还是请别人做的诗怕念出来后被人发现和你的水平不符啊。”

林筱婄这时才看了叶美景一眼,笑道:“我可不会干以己度人的事。”

“你什么意思啊林筱婄!”叶美景炸毛了,坐在叶美景旁边的叶二小姐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裳示意她不要失态。

“你说我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喽。再说我也没说叶大小姐你什么,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小心气大伤身。”林筱婄假装关心的说道。

“你到底有没有诗作,没有的话下次就不要再来这种聚会。”坐在张楷首旁边的李公子一脸不耐烦,又看向张楷首说道:“张兄,请你下次请人的时候不要什么人都请。”

张楷首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了林筱婄,似乎疑惑她明明做出了诗却不念出来。他哪里知道林筱婄也没想在诗会上怎么样,她自觉就是来当电灯泡的,所以准备低调行事。

林筱婄听到那位李公子这么说很是不开心,别人下她面子她可以忍,下她在意的人的面子,这个就忍不了了。她和张楷首虽然认识时间不长,这个人有时候看起来也不太靠谱,但是从平时的相处中她还是能感觉到这个表哥对她这个表妹的关心爱护之意。所以张楷首已经很荣幸的被林筱婄划到了自己人的范围里。

林筱婄叶不再推辞,只说道:“先说好,我水平不高,这首诗说出来后大家别笑话我就成。”说完就念了出来那首《咏雪》,“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飞入芦花看不见。”

刚念完,叶美景就噗嗤一声笑出来,说道:“你这做的是什么诗啊,就是刚启蒙的小孩子都比你强。”

李公子也一本严肃的说道:“太过简单,过于儿戏。”鄙视之情溢于言表。

孙公子倒是很捧场,“我觉得林大小姐这诗虽然简单,但是朗朗上口,对于一个初学作诗之人来说已经很好了。不知道林大小姐这诗吟诵的是什么?”

林筱婄回答道:“这首诗的题目叫做《咏雪》。”

孙公子笑道:“那这首诗可就做的相当精妙了,既是诗,又能作为谜面,还押韵。”

章辰合也开口说道:“林大小姐这首诗充满趣味,对雪的描写也很形象,倒是值得鼓励。”

听到自家爱豆这么说,林筱婄还是挺开心的,她脑子一热,献宝一样的说道:“其实这首诗后面一句话可以改成其他的,比如说飞入水面看不见,飞入草丛看不见,这样的话,一首诗就变成三首了呢。”

在座的公子小姐们都笑了出来,连李公子都笑了,虽然他的是嘲笑。只有叶美景很不屑的大声说道:“你这样不就是投机取巧吗,这样的诗做再多本质上还是一首诗啊。”

赵冬雪立马帮林筱婄说话:“谁和你说这些,搞得你能做很多首诗一样,我们说的是数量,数量!听懂了吗?”

林筱婄又说道:“其实我不仅能改最后一句,我还可以把它改成五言呢。一片两片三片,四片五片六片,七片八片九片,飞入芦花不见。”说完还挑衅的看了叶美景一眼,“你刚刚做的诗能这么改吗?”

叶美景还想说些什么,但章辰合已经微笑着开口了:“我觉得林大小姐这样不错,我们平时作诗也可以考虑有没有替换的句子,能不能减少字数而诗意不变。多思考思考才能让我们作诗技巧提高,大家说是不是。”

张楷首也接话道:“我听了表妹的诗才发现诗也可以做的如此有趣。”

县令公子和主人家都这么说了,大家自然都表示赞同,就连眼高于顶的李公子都只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林筱婄向章辰合投去了感激的一眼,我家爱豆帮我说话了,看来刚刚又成功刷到好感度。

众人的附和声过后,没人再开口说话,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李公子此时开口说道:“我们都知道前朝大家李筏在逝世之前曾留下一句‘垂死病中惊坐起’的上句,还没有说出下句便去了。也有很多大家儒者想接上下句,但没有哪一句能获得所有人的一致夸赞。不如我们今天就来讨论一下下句,就当是练习了。”

赵冬雪凑过来小声的对林筱婄说道:“看来风头李又想出风头了,他肯定在家就想好了下一句。”

吴公子迟疑的说道:“李兄,李筏大家的残句对我们来说太难了,我们不如换个简单一点的。”

“简单一点的有什么意思,老是练习简单的,你做的诗能有进步吗?”李公子想都不想的拒绝道。

其他人也跟着表示不想玩这题,李公子却不管不顾的开口道:“我近日琢磨了一句,‘垂死病中惊坐起,提笔四顾心茫然’。”

各位公子小姐对于李公子的这种行为很是不满,这明摆着是踩着他人来表现自己。而且大家也都提出了不想接这句诗的意见,他却丝毫不考虑别人,还是说出了他想出的句子,这是逼着大家继续这个话题。所以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他说完后没有人开口说话。

没有等到他想要的夸赞,也没有人说话,李公子的自得的脸色也阴了下去。“怎么,大家不说话是觉得我接的不好吗,不知各位心中有什么有没有比我好的下句啊?”

依旧没有人开口说话,林筱婄也觉得这人实在是太讨厌了,放到现在妥妥的就是那种吐槽贴里的主人公。

李公子第一次被众人这么下面子,他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站起身来就想走。

虽然林筱婄讨厌这个人,但这是表哥举办的诗会,她不想让这种人搅乱氛围。于是她开口说道:“李公子请坐下,我虽然没什么才情,但对这句诗的下句倒是有些看法,也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李公子虽然对她刚刚做的诗有些不屑,但是有人愿意接话并对他出声挽留,相当于让他有了点面子,也就借着林筱婄给的台阶坐了下来。

林筱婄看向场中众人说道:“前段时间我刚看了《李筏诗集》,也听说过李筏的这句残句,偶然发现李筏所做过的诗中有些句子用来接这个残句倒是格外顺口,并且很有意思。就比如‘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她这句话刚说完,大家的脸全都绷不住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等着大家笑声低了下去,林筱婄又接着说道:“比如这句‘垂死病中惊坐起,一枝红杏出墙来’。”大家听完后又是一阵轰然大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快活的气息。

“我觉得各位还可以再想想看,应该还有其他的句子可以接,就像孙公子说的,图个乐呵。”林筱婄说完后就坐了下来。经她几句话一说,明显能感觉到诗会的氛围变得热烈起来了。

张楷首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想到一句,‘垂死病中惊坐起,无人知是荔枝来’。”

大家再一次轰堂大笑,赵冬雪捂着肚子说道:“哎哟,笑得我肚子都痛了。”

郑公子也跟着大声说道:“各位听我一言,‘垂死病中惊坐起,仰天大笑出门去’。”说完后自己就开始大笑起来。

接下来这些小姐公子们也没有干别的事了,只绞尽脑汁的想用李筏的其他诗句对上这句残句,并且还要让人有意想不到之感。就连开始不高兴的李公子都参与到其中了。直到诗会结束,大家仍然觉得意犹未尽,有的甚至在考虑下次诗会要玩哪句诗了。

等到众人都走了,张楷首来到林筱婄面前说道:“表妹,今天幸亏有你在,不然我这个诗会可就。哎,不说了,走,我请你们上茶楼吃茶点去。”说着,招呼章辰合和林筱乐一起,四个人坐上两辆马车往茶楼的方向去了。

他们来的还是上次的一间茶楼。不巧的是,只剩下一个包间,没有厅座了。林筱婄有心撮合张楷首和林筱乐,就说道:“乐乐你和表哥先坐着,喜儿陪我去对面的书馆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话本子,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后想到她和喜儿走了还有章辰合和福儿这两个电灯泡,又开口道:“福儿你也去街上逛逛,买点各种零嘴回来,一会儿我们大家都吃一点,光吃茶点也没什么意思。”

至于章辰合,林筱婄还没想好用什么借口把他支开。正在她思考可行的借口时,却听得章辰合开口说道:“我和林大小姐一起去书馆吧,听说他们刚到了一批书,我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行啊,那我们走吧。”林筱婄开心的说道。章公子这话说的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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