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周文雍怔了怔,就连那五岁孩童都跟着呆了一呆。
姜晚琬没有心软,前世她如何悉心教导这孩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可如今她知道了,这孩子骨子里就是个坏胚,她的心血不过付之东流罢了。
今生他们还妄想让她来为人做嫁衣,简直痴人说梦!
心中虽恨,姜晚琬的神色却不露半分,仍是温和道:“烁儿跟在臣妾身边三年,臣妾对他自然是视如己出。只是……”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陛下登基不过短短数月,朝纲未稳。前朝与后宫盘根错节,陛下若此时便在玉碟上定了嫡长子的名份,恐怕……”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话里的意思,周文雍必然明白。
三年前,缠绵病榻的先帝曾起了废太子之心。
姜晚琬自幼便恋慕太子,得知此事之后,她跪在父亲书房门外一天一夜,求父亲想办法救救太子。
她的父亲是镇国大将军,手握兵权。
按理,在这样敏感的时刻,他们家是不应该做什么的。
可耐不住他心疼自己这唯一的女儿,再三思虑之后,还是委婉地向先帝提出了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嫁予太子的念头。
这份表态,也等于宣布了镇国大将军府选择了站在太子身后。
先帝虽有不悦,但毕竟是位明君。
他自知镇国大将军忠君爱国,而太子也毕竟是皇后所出,是他唯一的嫡子……废太子一事就此作罢。
如今周文雍虽然已经登基为帝,可若是没有姜家的兵权为他撑腰,他如何压得住他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兄弟?
姜晚琬的话是要提醒他,姜家的女儿尚未生出嫡子,若要强安一个孩子在他们头上,姜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周文雍虽还在笑着,眼色却渐渐冷了下去。
“也是,晚琬你还年轻,朕当然更希望你能早日为朕诞下嫡子。”
姜晚琬心头猛然一跳,垂眸浅笑,未再多言。
……
周文雍做戏向来周全,虽没有说服她,却还是温柔地陪她用完午膳,才回去处理政务。
“娘娘,您为何不遂了皇上的意,让皇子记在您的名下呢?奴婢瞧着,您不同意,皇上是有些不高兴的。”
她的贴身宫女玉清一边伺候她准备午后小憩,一边不解地问道。
姜晚琬身边有两个宫女是自小就在家中服侍她的,她出嫁后,这两人便也随她一起入了宫。
玉清便是其中一个。
只是……前世这丫头不甚安分。
姜晚琬抬起眼皮起看了她一眼,一时未语。
玉清的心头不禁抖了一抖,竟觉得在自家向来温和的主子眼中看到了两分杀意!
这……这该不是她眼花了?
“皇上疼爱烁儿,本宫也疼爱他。可若是现在就将他记在本宫名下,只怕他也会被人诟病,本宫不忍。”
姜晚琬的神色好似又恢复从前那般柔和,她对着玉清笑了笑:“此事,本宫心中有数,当然不会为了区区小事,就伤了与皇上的情份。”
顿了顿,她又道:“你唤玉嫣进来,前几日本宫交代她太后圣寿节一事,还需再问问她。”
“是。”
玉清未多想,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姜晚琬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
前世临终前,周文雍的话语犹在耳边。
“若不是为了坐实你生不出孩子,哄你把烁儿记在名下,朕又怎会忍着恶心去碰你?”
好一句忍着恶心!
确实,时至今日他们还没有圆房。
周文雍待她很好很温柔,就连一时不圆房的理由都是怜惜她年纪尚小,心疼她未经人事。
可她记得很清楚,前世她也曾拒绝了将周烁正式记在自己名下,而后……周文雍便来与她圆了房!
圆房两年后,太医院束手无策,都断定了她此生不能生育。她伤心绝望之下,才终于认命,让周烁当了自己名正言顺的嫡子。
他果然是个极有耐心的,否则前世也不会苦心孤诣地忍了她十三年!
姜晚琬倚在罗汉榻上,悲怒之色一点一点浮现在面容之上。
她还记得自己嫁给周文雍的那一晚,他掀起她的红盖头时,眼中闪过的那一抹嫌恶。
可是很快,他的脸上便堆起温柔的笑意,仿佛刚才那个眼神只是她的错觉。
时至今日,姜晚琬转世重生,才知道那原来不是错觉。
她的夫君心里从来都没有她,甚至憎恨她占据了原本属于长孙月筝的太子妃之位。
而她煞费苦心一手栽培的养子,更是恨毒了她,半点没有体会过她的母爱之情。
更让她痛心的是,周文雍卸磨杀驴,在自己坐稳帝位之后,更是一点一点残害姜家满门!
只可惜她前世一心都扑在他与孩子的身上,竟没有对他产生过半点怀疑。
好在……老天有眼,她重生了。
这一世,她曾经失去的、被背叛的、被算计羞辱的,她一定全部都会一样一样地讨回来!
“娘娘,您唤奴婢。”玉嫣推门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姜晚琬颔首:“有件事情,本宫要你去办。”
她说着招招手示意玉嫣靠近,然后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玉嫣怔了怔,但看姜晚琬对她又轻轻点头,忙答应了下来。
待人都出去了,姜晚琬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在罗汉榻上小憩了片刻。
前世她才三十岁便操劳而死,今生她可得好好地保重自己的身子。
只是睡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她就被外头熙熙攘攘的脚步声吵醒了。
“外头何事?”她扬声问道。
玉清很快走进来,喜形于色:“是皇上身边的教习嬷嬷来了,还送来了不少东西,说是……”
她红了脸,低头小声道:“说是晚上娘娘与皇上,用得上。”
姜晚琬心头一震!
他今生,竟还是要用这样恶毒的法子来对付她!
可她又怎肯再与他圆房?就是被他多看一眼,她都觉得令人作呕。
玉清虽有些羞涩,但到底为主子开心,又雀跃道:“娘娘,您也快准备着吧。教习嬷嬷说,您可以先沐浴更衣,这寝殿里头,还需好好布置一番呢!”
姜晚琬拢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了拳,仍止不住微微颤抖。
她要如何才能躲过今夜的侍寝?如何才能躲过今生都不受他这份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