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算了算了,我还是去挖野菜吧,找了两个小时什么也没找到。”
苏妍以为她说完这话即刻便走,谁知临走前居然伸脚用力在沙地上划拉了好几下,直到确认什么东西也没有,这才叹着气蔫头蔫脑地走了。
望着她单薄的背影,苏妍也是无奈,并非她想藏着掖着,实在僧多粥少,又是特殊时期,索性谁也不告诉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回到家里,苏凤山不在,苏妍关上门,掏出口袋里的钱数了数,零零整整居然有一块八,张张都是那个年代的纸币。
可惜挖的太少了。
不然,说不定下午能赚个好几块呢。
苏妍将钱叠好藏进柜子底层的破棉袄里,它的来由扯不明白,她不打算告诉苏凤山。
宝生是近天黑时才回来的,见苏妍躺在门前的摇椅上小憩,大老远就喊道:“姐!快看我挖到了什么!”
“是韭菜吗?”苏妍笑盈盈从摇椅上起身,配合地看向他早已献宝般举过来的篮子。
借着昏暗的天色,看见了半篮子颜色各异的野生菌。
“我去了笔架山,说来也奇怪,那地方明明昨天大柱还去过,什么也没挖到,居然被我瞎猫死耗子弄了这么多,真是太幸运了!”
宝生太兴奋了,拉着苏妍进屋,机关枪似的巴拉巴拉将下午的经历说了一遍。
他挑了三分之一的菌子倒进脸盆里,清洗一遍后说道:“姐,等会儿让爹炒盘软炸鲜蘑,那味道太香了,想起来就馋得睡不着觉,可惜买不到鸡,不然拿这玩意炖鸡也是一绝。”
“还是你会吃。”苏妍说笑着掂了掂篮子里剩下的菌子,心想明天可以不用发愁了,唯一遗憾的是没有主食。
想起他刚才说的幸运二字,倏然记起捡到鱼时系统有提到幸运值+1,她赶忙瞅了眼系统,数字果然有了变化,变成2了。
……
这晚吃饱喝足后的苏家人个个美美睡了一觉,次日大清早,苏凤山刚用菌子打了点汤打算吃完去生产队上工,就见潭村的李春梅神色古怪的走了进来。
“凤山啊,我特意来告诉你一声,周野没看上你女儿。”
她前脚还没跨进门就开始嚷嚷了,嗓门大得恨不得拿个喇叭昭告天下。
听到这话,正在门口磨刀的宝生脸立马垮下来,举着刀恶声恶气地说:“他没看上我姐,我姐还没看上他了,哼,什么东西,也敢挑三拣四!”
李春梅怕引火上身,赶紧往旁边躲了躲,才跨进去的那只脚又缩了回去,阴阳怪气嘀咕道:“我也就过来报个信,你有气也别往我身上撒呀。”
宝生将菜刀哐当往旁边桌上一放,冷哼道:“你信也报过了,怎么还不走,留着让我请你喝茶啊!”
听到动静的苏凤山走过来,恰好看见宝生在往外赶人,呵斥了句:“这么大个人了,还学不会礼貌!”
宝生脖子一缩,不敢吭声了。
“春梅婶子,快进屋坐。”
“进就不进了,凤山大哥,我过来你跟你说声,周野没看上,你还是给她找别家吧。”
到底顾忌着宝生拿刀,李春梅没敢过多停留,歪着嘴皮笑肉不笑地撂下这句转身告辞。
“春梅婶子,等等,”苏凤山忽然追上去开口问道:“真是周野让你来的?”
大约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李春梅顿了下,连连点头:“是呀,不是他还有谁。”
说罢,她又伸长脖子贼眉鼠眼地往屋里探了探,不冷不热道:“这么晚了,你家苏妍还没起来?真是好福气哦,也不知道将来会嫁给哪个军官享福。”
这年代香饽饽是军官,再其次是工人,三次是教师,因为教师都是代课的比较多,有编制的极少,且工资不如工人,故此排在了工人后面。
李春梅明显在说反话,现在连周野这个工人都看不上她,哪还指望嫁什么军官。
苏凤山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脸色一沉怼道:“放心,再怎么说总会比你家丫头嫁给死瘸子来的强。”
“你!”
李春梅最烦别人说她女儿嫁了个瘸子,这要是个女人,她非得撕烂她的嘴,薅光她的头发才行!
可面对眼前这个长相恶狠的男人,她气归气,到底没敢动手,双手一拍巴掌跺脚道:“好你个苏凤山,你给我等着!”
“随时恭候!”
上过小学三年级又当过两年账房的苏凤山比普通村民肚子里多点墨水,他完全没将李春梅的威胁放在心上,皱着眉转身回屋。
此刻,苏妍已经起床,从厨房端了菌汤上桌,将碗筷摆好,坐等苏凤山回来。
“你都听到了?”
苏凤山抬眸扫她一眼,接过宝生递来的海碗喝了一口道:“没了周野,还会有张野马野,放心,爹会给你找个更好的,明天就托人去县城打听打听。”
“爹,我才十九,不着急嫁人,过两年再说吧。”
苏妍捏着勺子小口喝着,完全没把今早这事放在心上,买卖还要双方愿意呢,更何况是相亲,人家不同意就算了。
“这大旱还不知道要旱到什么时候,”苏凤山摆摆手,一锤定音,“这件事就按我说的办。”
苏妍懒得费脑子,乖乖“噢”了声。
先应着,到时候再说。
一家人吃过饭准备上工,三人刚转过村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标语墙,苏宝突然捂住肚子,急切道:“爹,我去趟茅房,你们先去。”
苏凤山担心他是许久没沾油水,猛然吃了两顿好的吃坏了肚子,挥挥手让他回去了。
转头又看向苏妍:“你身子还没好全,也回去休息吧,地里没啥活,工分的事有我们父子俩,不差你这点。”
“好嘞,谢谢爹。”
苏妍真心实意,这声爹喊的很甜。
在她看来,在重男轻女的乡下,有苏凤山这样事事以她为重的父亲,对原主来说是非常幸运的事情。
“行了,去吧。”
见苏凤山扛着锄头挑着簸箕走远,苏妍转头去了海滩。
由于这会这是上工时分,沙滩上并没有人,吹着海风的苏妍惬意地舒展了下双臂,由衷地想:
今天一定要挖到更多海鲜才行!
另一边,宝生并没有去厕所,而是绕路偷偷溜到了周野家想找他理论,奈何人不在家,上班去了。
他寻了块石头越过围墙,砰咚一声,砸向院子里那颗光秃秃的枣树,嘴里骂道:“姓周的,我是来特意告诉你一声,是我姐先看不上你的,只不过被你说在了前头。”
不大不小的石头砸到树干上,一个反弹,倏地划过弧线朝他射来,宝生惊呼出声,眼疾手快身子往下一蹲,石头越过他头顶堪堪向后抛去。
玩了这么多年石头,头一次见反弹的,宝生气极反笑:
“他奶奶的,见鬼了!狗.日的周野还会布阵法不成。”
话音未落,陡然听得一声怒骂从身后响起:
“苏宝生!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