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年纪,却穿着老成的掌事姑姑的官服,面若娇花,透出一丝焦急。低头又看握着自己的手。卞尧知道夏恩一直陪伴着原主长大,从没受过什么苦,但这双手上却布满老茧,虎口发硬,不像年轻女孩儿娇嫩的手,就像……
卞尧神情一震,终于明白了。
“你……”
看到卞尧的表情,夏恩郑重的点了点头,却什么话都没透露,只说:“只要您想!”
夏恩的表情是坚定的,仿佛一柄利剑挣脱束缚,只等着主人挥舞,就能够所向披靡。
卞尧收回目光,缓缓躺下。
她终于明白太后给原主留下的是什么。是一柄剑,也是一块盾牌。
暗卫!
大夏皇朝有三股势力互相制衡,一是皇权,二是军权,最后一个却是一股暗势力,皇权早在帝后大婚时被太后还与皇帝,而军权却是把握在卞家和雍王手中。当初卞家之所以那么快坍塌,也只是因为皇帝嫉恨卞家的权势太过于庞大,早已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但至于那股暗势力,却只有寥寥几人知晓。一是卞太尉,二就是皇帝。在原主的记忆中,皇帝曾在新婚之夜试探着问询过,就连卞太尉也曾直截了当的问过。谁也不知道一直掌握在太后手中的这股势力是不是交到原主手中。
现在看来,太后的确是留给原主了。只不过却没告诉她,原因是什么,卞尧或许能够猜到。
有时候剑若用不好,是会伤了自己的。原主太过单纯,而皇帝又太会隐忍,也许是看出了皇帝的本性,直到去世太后都没告诉原主。
现在看来,还好原主一直都不知道。要知道上一世每次皇帝一来哄,原主就恨不能将所有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一遍。
原本以为至少要隐忍一段时间好好筹谋,但既然已经握有一把利器,卞尧就只想速战速决。不过所有的前提,是养好身子,才能主动出击。
如此这样想着,就又睡了过去。
醒来却又是在一阵吵嚷声中,夏恩不在身边,殿外的人声音很大,卞尧隐约听到什么“贵妃怀着身子”“撤走一半”“皇后身边人不用太多”等。
心里叹了口气,卞尧强撑着坐了起来。
这些人还真是惯会落井下石啊!
挪到塌边,卞尧看着空旷的寝宫,突兀的出声:“本宫知道皇祖母的用意,她是怕本宫被皇帝欺瞒哄骗,连命都搭进去。但本宫不想在窝囊逃避被动挨打,本宫现在手里缺一把剑,要问一问,”说到这里,喘了一口气,缓缓站起,“尔等,且愿做本宫手中这一把斩杀佞臣、肃清宫闱保卫大夏的利剑?”
一阵沉默,显得殿外越来越吵闹。
卞尧也不急,双腿虽然发抖,却执着的站着,身量笔挺,眼神坚毅。
终于,一盏茶过后,卞尧的身子到达极限,向后倒去的瞬间,身子被扶住,两名身穿夜行衣的女子将她放在床榻上,缓缓跪在她的脚下。
“吾等愿意!”
之后,一个又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出现在寝宫,嘴中同样喊着这句话,不高不低,正好响彻寝宫。
在两名女子身后,众人前方,一名中年男人穿着锦衣华服,头戴毡帽,一点都不像是暗卫的人垂头恭声说道:“属下李召,暗卫统领,带领众暗卫,誓死效忠皇后娘娘!”
卞尧苍白的唇瓣终于露出一抹笑意,她缓缓点头,吩咐李召,封锁安仁殿。
所有暗卫消失的悄无声息,殿内只剩下李召和卞尧二人。
摆了摆手,打断李召要说出口的话,“本宫现在要先杀鸡儆猴,省的这帮东西整天窜上跳下不得安宁。”
这时,察觉到动静的夏恩急匆匆走了进来,脸颊因为激动而显得红扑扑的。
“娘娘……”刚一进来看到李召,夏恩脸上的激动微微一滞,缓步走到卞尧身边,才屈膝行了一礼:“老大!”
李召点点头,笑眯眯的对卞尧抱拳:“那属下先行告退。”这种场合不适合他出现,只等卞尧的杀威棒挥出去,且在思量到底该尽忠到何种地步。
卞尧没拦着他,让夏恩扶着换装洗漱。因还在月子中,倒没有上妆打扮。看着模糊的铜镜中隐约的少女轮廓,十六岁的年纪,到底是小,才被人欺凌至此。
也是时候狠一把了。
夏恩扶着卞尧来到安仁殿,偌大的安仁殿跪着二十来人,在前头又站着十几个人,正跟围着他们的黑衣人吵嚷着。
“安仁殿外有多少个禁军?”
说到这个,夏恩就又是一阵咬牙切齿。皇帝以皇后性命为重为由,在皇后病倒的第二天就拍重兵把守着安仁殿各个进出口,恨不得一只苍蝇都不放进来。
也因此,原主一个皇后才会沦落到被奴才们慢待至此。
求救无门,可不就只能被关着门欺负?
“一个营的禁军,统领是皇帝奶娘的弟弟袁荃。”
“……你们到底是何人,竟敢大胆闯进安仁殿,待我禀明陛下,必叫你等有来无回。”
那站着的人中,一名面白无须的太监叉着腰,指着暗卫破口大骂。
卞尧冷冷一笑,声音不高不低,却恰巧在对方话落的间隙,让众人听到。
夏恩扶着卞尧,冷冷说道:“你又是什么东西,胆敢跑来安仁殿大呼小叫?”
见到卞尧,素面朝天,面容苍白,那太监更加放肆的嘲讽一笑,胡乱的抱了一拳,说:“奴才是内务府的管事,特奉陛下口谕,前来调度宫人。”说完,又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卞尧,对夏恩说:“夏姑姑刚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卞尧坐上了凤銮,很好奇在如此多的暗卫之下,这太监是怎么还能如此耀武扬威?
“奴才倒是不知道,这安仁殿竟然私藏了如此多的男人,这恐怕不妥吧?娘娘。”话说的就差指着卞尧的鼻子说她私通了。
夏恩眼睛一厉,身子一闪,“啪啪”两巴掌,直打的那太监晕头转向,鼻血横流。
“你且说说,皇帝怎么说的?”安抚了下夏恩,卞尧满脸虚弱的微笑。
“你——你竟然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