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衣滑落,毛衫被扯至肩头。
天空飘起细蒙蒙的雨。
男人诡谲的吐息绞着阴冷的雨丝织成一张网,密匝匝将时小悠捆缚其中。
“司商!”
“薄司商!”
“你疯了!”
极度惊恐下,时小悠攀上他的臂膀,狠狠咬住他的侧颈。
“唔!”
沉闷的喘息后,对方手上的桎梏一松,时小悠从他怀里挣出来,衣服都来不及捡,慌不择路拔腿就跑。
雨声淅沥,一顶黑伞悄无声息地越过男人的头顶。
保镖恭敬请示:“先生,拦吗?”
男人挺立的身躯犹如一杆标枪,雨水勾勒出他高大瘦削的轮廓。
“不用。”他歪了歪脖颈摩挲了下伤口,“嘶”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垂眸舔去指尖上的血,眼梢戾气滋生:“她会自己找上来。”
那道阴测测的视线如同附骨之疽紧紧追黏。
从那之后,接连几天时小悠都无法从噩梦里挣脱出来,干什么都心不在焉。
时小悠的老板邱鹤秋想拍音乐剧,一意孤行要在江城创作。时小悠作为他的御用造型师,提前一步将整个工作室都搬了过来。
以前她对江城避之不及,现在却要想办法在这里站稳脚跟。
这一切巧合得就像冥冥中有只手在精心安排。
工作室刚搬到江城,种种杂事堆积到一起,事事都不顺利。
“A套系的秋冬系列又被客户退了回来,已经是第三次了。”
助理尚晴愤愤地将礼服甩到屏风上:“设计稿改了又改,前后返工了五次,这回又说不行,你说他什么意思?”
办公室里窗明几净,时小悠正撑着额头在通电话。
电话里的女人冷漠地警告她:“不管你为什么回来,这个家不欢迎你,周末你姐订婚,我不希望你出现在现场,明白吗?”
时小悠没接话。
没有得到预想的回应,女人嗤了一声,轻蔑道:“别怪我说话难听,田田是怎么来的,你我心里都清楚,时家丢不起这个人。你自己下贱,我不拦着,可别让人觉得我简梅卖女求荣。”
被退回的礼服在复古屏风上轻轻摆动,时小悠盯着烟灰色戗驳领出神。
现在不是时家被人追债、几十口人喝西北风的时候。
这会儿嫌她掉价,脸真大。
“时小悠?”
电话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尖锐,时小悠回过神,缓缓吐出口浊气:“放心,您如此高风亮节,我高攀不起,也请你以后不必打电话过来。”
挂了电话,时小悠揉了揉眉心,视线落在礼服上:“还是对设计不满意?”
尚晴翻了白眼:“嫌不够舒适。”
“具体呢?”
“没说。”
尺寸是量好的,礼服材质也是经设计师挑选客户拍板后才决定,剪裁缝纫过程中设计师全程跟进,根本不会出错。
那就是故意找茬了,哪有穿礼服还想肆意放飞自我的。
尚晴气道:“对方要求改到满意为止,还要如期交付,时间就剩下一周,根本来不及。”
时小悠颇感头疼:“地址给我,我去一趟。”
这是工作室打入江城市场的第一单,关乎名誉,不能马虎。
和客户约的下午五点,时小悠接田田放学后,没有时间送她回家,只能带她一起去。
“妈妈,怎么不走了?”
时小悠盯着大厦前“博闻集团”四字,头皮发麻。
她下意识紧攥田田的小手,直到田田喊疼,这才反应过来。
客户资料上明明登记的是徐先生,怎么地址却留的薄氏。
不过应该没有关系。听说薄佑擎过世后,薄夫人优思过度卧病在床,已经很久没来公司了。
时小悠虽然是薄佑擎的前妻,但是在薄家的地位还不如一个看门女佣,更没踏足过公司一步,并没有人认识她。
虽然做足了心理建设,但是带田田踏入薄家地盘,时小悠还是绷紧了神经。
“时小姐,总裁正在等您,您这边请。”
娃娃脸青年助理在前引路:“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您照顾小朋友。”
说着,他低头对牵着时小悠衣角的田田做了个鬼脸。
“哈喽小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呀?”
田田对这个浑身散发着“我是一颗小嫩草”气息的怪蜀黍一点都不放心,戒备地往时小悠身后躲了躲。
时小悠将田田挡在身后,心里有些慌。
对方温和一笑:“您放心,小朋友和我们少爷年纪差不多大,同龄人能玩到一起。”
他蹲下来:“妈妈要工作,葛格带你去找小哥哥玩好不好呀?”
时小悠问:“小少爷是?”
“哦,我们总裁的儿子。”
时小悠微笑:“没想到徐总已经结婚了。”
“那倒没有。”明白时小悠误会了,对方解释,“鄙姓徐,我们老板姓薄。”
时小悠喉咙干涩,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是么。”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英俊邪肆的脸,一阵凉意爬上背脊。
这时候退缩已经来不及了,藏在玻璃幕墙上的大门在她面前自动敞开。
极富现代感的办公室占据了一层楼,铁灰与白色相间的基调显得这里广阔又冰冷。
“叮”的一声,房门在身后合上。
“你迟到了五分四十二秒。”
凌冽的声音如冷水泼面,时小悠猛然打了个激灵。
“……很抱歉让您久等。”
“希望你的专业素养比你的时间观念要强一点,时设计师。”醇黑的椅背转了过来,男人阴鸷的视线落在时小悠身上。
看清那张苍白的脸,时小悠不自禁退了一步。
男人的衬衫衣袖卷直手肘,露出肌理分明的手臂。款款走过来的步子好像踏在时小悠的心尖上。
“当然,如果你是以司夫人的名义来,为夫不介意多等这一会儿。”
醇厚的气息扑面压来,冰凉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
时小悠被迫抬起头,视线却固执地落在对方敞开的领口上,不再往上。
“不敢看我?”
时小悠挪开视线:“麻烦你再试一次礼服。”
他贴在她的耳边,以半含耳垂的姿态,暧昧的气音直往颈子里钻。
“帮我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