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鸢闭着眸,任由她们动作。
待将一切收拾好后,一位仆妇从门外端着一碗黑色汤汁进来了。
她看一眼紧阖着眸的姜鸢,斟酌开口道:“姑娘……这是避子汤,您——”
原本似死了一般的人忽地睁开眼,抢过她手中的碗大口地喝了起来。
她喝得又快又急,中途被呛到,趴在床沿咳得撕心裂肺,仆妇见状顿生恻隐之心。
想要接过她还剩下一小半药汁的碗:“好了,姑娘,可以了。”
姜鸢飞快地摇摇头,不松手,强硬地将剩下的苦涩药汁一饮而尽。
裴璟隔几日便会过来一次。
皆是夜深而来,破晓才出。
初时,里面的动静总是很大,时不时便有姜鸢恨极的斥骂与拍打声,可后来,也不知是从哪一日开始,声音便逐渐小了,到后来,除了床榻剧烈摇晃的吱呀声便什么声音都没了,无论裴璟如何强狠动作,都逼不出半声来。
裴璟每回从里面出来时的神色也愈发冷鸷,阴寒可怕。
持续了大半夜的声响终于停了下来。
裴璟松开揽抱着她的手,毫无力气的姜鸢便背靠着墙面倒伏在地上。
她神色苍白,揪着身前的散乱衣襟,急促地平复着呼吸。
裴璟慢条斯理地系好织金腰带,整理齐整后,方缓缓俯下身,手攥住她低敛的面颌,逼迫她与他对视。
他微眯起眸,冷笑出声:“你以为如此,便能使我失了兴致?”
说着,他手掌一路下移,扯开她方系好的襟扣,将手探进去亵玩抚弄。
他一边欣赏着她此刻咬牙抑忍的清倔模样,一边语调残忍轻慢地开口:“不出声也无妨,只要你还有这具身子在,便足够了。”
待到裴璟离开,她亦久久瘫软在地上,氤红的眼眸无神地仰看着自纱窗投来的日出光线。
明明是再好不过的阳光了,照在她身上,她只觉得冷入骨髓。
这般熬下去,她恐怕迟早有一天会死。
她被这般毫无天日地囚着,有时亦会生出些极端的念头来,可裴璟一走,门口的那两个仆妇便会进来严加看守着她,连床架和桌椅的尖锐处也都蒙上了软布。
平日里的饭菜饮食也并无苛待,有时裴璟走后,仆妇们还会端来她从前喝惯的滋补汤药喂她喝下。
这般一日日地熬下去,她越发心如死灰,往往在床上一坐便是一天,将周身的情绪感知都封闭了一样,毫无知觉地捱下去。
入夜时分。
裴璟踏进屋内,她依旧如过往的许多日子一样背对着他躺在床上。
裴璟松了松领口,踉跄着步子、面色不善地朝她走来。
当日他没有听从御医嘱咐,强撑着病躯日夜赶路到扬城,后又情绪激荡灼烈,催化了残存在心口的余毒,自此便落下了心绞痛的毛病。
那毒来自西域,实属罕见之物,御医也无法根治,每每发作,他便难受不已,如同千百只蚂蚁密密麻麻啃食心脉一般痛苦难耐,往往只能以烈酒暂且压制。
今夜,他的心疾又犯了。
喝了大半坛酒,却丝毫没有得到缓解,他便怀着满腔的怒火来到了这里。
他没有命人进来掌灯,而是径直借着窗外朦胧的月色朝床榻里的姜鸢走去。
奇异的是,一直折磨他许久的心绞痛,在他踏进这间有着姜鸢气息的屋子后,不知为何便消散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