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三皮从铁门里跳出来,贼溜溜的到处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连忙勾了勾手。
“开进去,把车开进去,别放在门口。”
司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刘江河,心里暗暗纳闷。
这两人咋鬼鬼祟祟的,该不会是小偷吧,来这里偷东西吗?
看到他发愣,刘江河没好气的说道:“开进去呀!”
“他是这里的厂长,因为要处理欠款问题,比较复杂,所以暂时需要保密,你胡思乱想个屁!”
见他这么淡定,司机也没多想,乖乖的把货车开进了电子厂里。
在厂子里,刘江河不但见到了邓三皮,还见到了一个魁梧壮硕的女人。
看到刘江河不住的拿眼睛瞟那个女人,邓三皮尴尬的笑道:“老弟,这是你嫂子,非要跟我一起过来。”
壮硕女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大眼,瓮声瓮气的哼道:
“邓三皮,老娘就是要看着你!谁知道你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跑这里来,是不是要和哪个野狐狸睡觉!”
我靠!
刘江河嘴角暗暗抽了抽,这大胖娘们的声线可真够粗的,难怪邓三皮那么怕回家。
面对老婆王大丽的辱骂,邓三皮只能嘬着牙花子,尴尬的赔笑。
他原本是外乡人,入赘到了王家。
老丈人家大业大,有钱有势,在他的支持下,邓三皮才能坐上这个村主任的职位。
所以,他根本不敢招惹王大丽,最怕的也是回家,尤其是“睡觉”这个事。
今天眼看到了和刘江河约好的时间,他正打算出门,王大丽却拦住不让,非说他要去鬼混。
无奈之下,他只好忍痛把与刘江河合作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大丽不信,非得跟过来。
现在被这个虎婆子知道了,这钱恐怕没了,唉,真他娘的蛋疼!
看清了邓三皮的尴尬,刘江河心里暗笑,这家伙真够悲催的。
他讪笑道:“嫂子,你放心吧,邓哥这人我了解,做事很讲原则,也很恋家的,今天确实是有事。”
王大丽没有理会,鼻孔里冷冷哼了一声,冒出了一个“哼”字,算是回答。
邓三皮走向了刘江河,拉了他一把,尴尬的说道:“走吧,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装货吧。”
刘江河明显的感觉到,邓三皮刚刚拉他的时候,用手指戳了他的胳膊一下,好像在暗示什么。
司机只负责拉货,并不管搬运的事情,所以需要刘江河和邓三皮亲自操劳。
他们两人走在前面,王大丽亦步亦趋,紧紧的跟在身后,两只眼睛熠熠生辉,像是两盏探照灯,死死的盯着邓三皮。
邓三皮故意碰了一下刘江河,然后说道:“刘老弟,一会儿你把钱交给你嫂子吧。”
“一部呼机十九块钱,总共四百五十部,那就是八千五百五十块钱。”
“昨天答应你抹去五十的零头,收了你五百的订金,那你再给你嫂子八千块钱。”
刘江河会意。
这货不敢说实话,看来想藏私。
他配合着说道:“没问题!一会儿验完货,确定数量后,我就把剩下的八千给嫂子。”
王大丽紧走一步,一把揪住了刘江河的胳膊,恶狠狠问道:“你确定是一部十九,还剩八千,没骗我吧?”
杀气,从她眼里冒着浓浓的杀气!
面对这样一头择人而噬的大恐龙,要是心理素质不好的,绝对会被吓出心脏病。
刘江河尴尬的一笑,信誓旦旦的说道:“嫂子,这你大可以放心,绝对就是这个价!”
“咱们厂这种呼机质量不好,进价再贵的话,我只能砸自己手里,卖不出去呀!”
王大丽盯着他的脸看了看,从用力一把把他推开。
粗犷的冷哼道:“要是让我知道你和这个王八蛋合伙骗我,看我不剪了你!”
然后在刘江河面前,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刘江河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连忙否认。
但没来由的,他还是不禁打了个寒颤,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好像没穿裤子。
进了仓库,检查了一遍,确认呼机没问题后,刘江河付给了王大丽八千块钱。
然后和邓三皮两个人呼哧呼哧半天,总算把十箱货弄到了货车上。
看到货车准备出门,邓三皮小心翼翼说道:“老婆,我送送刘老弟吧,要不你先回家?”
王大丽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爆喝一声:“闭嘴,跟我回家,哪也不许去!”
邓三皮嘴皮子抽了抽。
他给刘江河使了个眼神,又悄悄指了指腰里的呼机,垂头丧气的跟着王大丽回家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心里绝望的想到:看来今晚是躲不过去了,完犊子了……
坐在车上,司机还在回味之前的一幕,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把车开沟里去。
“老板,这是啥厂长呀,我的妈呀,哈哈哈,太怂了吧,那个女人好恐怖呀!哈哈哈……”
想起刚刚被王大丽盯着的场面,刘江河心里不禁抽搐了一下,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尼玛!
要是把他换成邓三皮,恐怕一天都活不下去,早就找根树杈把自己给解决了。
一想到邓三皮晚上回家的遭遇,他就不住的咂嘴,绝逼是水深火热,生不如死。
看到司机还在笑,他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是好好开你的车吧,要是开到沟里去,我保证你哭得比他还惨。”
司机一滞,讪讪一笑,没敢再叨叨,聚精会神起来,认真开始开车。
货车一直开到了金渡总厂。
下午刘江河都已经和周平谈妥了,呼机今天暂时存放在这里,明天一起发货。
卸了货之后,司机麻利的走了,周平极力邀请刘江河去吃夜宵,还想要庆祝。
刘江河拗不过,就跟他们一起去吃了点夜宵,喝了几杯啤酒。
……
第二天一大早,刘江河早早的起床,到了金渡总厂,和周平他们一起,把几大箱货物发了过去。
刘江河知道这里面周军武起了关键作用,所以专门去了一趟门卫房,感谢了老爷子一番。
老爷子紧紧拉着刘江河的手,和他说了很多革命的故事,刘江河硬着头皮,差点听睡着。
几个小时后,刘江河借口还有事要做,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老爷子。
“我的天哪!”
离开金渡的时候,他仰天长叹,有种重获自由的感觉。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刚刚应该在金渡厂给邓三皮打个电话。
现在要是再找电话,就要花冤枉钱。
但让他回去?
一想到老爷子,他连连摇头,还是算了吧。
造孽呀!
他连忙在附近找了个公用电话,呼了一遍邓三皮的呼机。
很快,邓三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有些郁闷,压低了声音说道:“刘老弟,你咋才呼我呀,我还以为你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