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央,会死吗?
无央浑身一滞,他是想问扶正星位我们会死吗?她该如何回答呢?不会?她不敢肯定。会?这答案太残忍。
“临渊,你怕吗?”
临渊沉思了一会竟然反问她:“无央怕吗?”
无央点点头:“怕,但还是得去做。”
临渊垂首,眼眸染上一层淡淡的忧虑,但很快就消失掉:“一起,我不怕。”
无央失笑,一起便不怕,如此也好。
阴阳镜暂时稳定了无间地狱,无央的心情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紧张,三个月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
星阁集录无央依旧看不懂,临渊却道他看懂了,可让他说说他又说不出来。这些日子,临渊变了很多,话越来越少,修为倒是精进了不少。星阁剑在他手上,威力也是越来越强,无央有时看着他练剑竟偶尔之间觉得那不像是他。
这日,天帝会召她上天庭。紫薇帝君也在,冲她点点头笑道:“些许日子不见,女帝倒是变化很大呀?”
废话少说,无央现在的心情哪还乐意去跟他寒暄,直接问帝君召她上来所为何事。
天帝也是知晓她的性情的,直言道:“昨晚天边发现流火,如一阵火雨擦过天际降落人间,凡间因此遭了灾。此番流火的发生,定是与那星宿移位之事有关,所以……”
天帝顿了顿,盯着无央的脸:“所以,扶正星位之事不可再耽搁了。无央,临渊的星阁之术练得如何了?”
无央也听明白了,这是要让他们提前去扶正星位。凡间遭流火侵袭,必定会造成死亡无数,那样拖累的还是她阴司。
“帝君所言,无央明白,之事这事主导为临渊,我得问问他的意思。”
“好,这事就全权交给女帝了。”
回到酆都,无央显得忧心忡忡。她坐在凳子上发呆,临渊在不远处练剑,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临渊走到她面前轻轻揉了揉她的眉心:“皱眉,会老。”
无央失笑:“是神荼告诉你的?”
临渊点点头,再一次突然抱住她:“无央,别怕。”无央不禁愣神,这话不是她常对他说的吗?如今怎么换成他对自己说了?
“咳……”郁垒刚到玉骨殿院子里便见翩翩风华的临渊抱着一脸呆滞的无央,虽说是师徒,可这画面实在是令人遐想。
无央赶紧推开临渊:“郁垒你回来了,可是长鸣那出什么问题了吗?”
郁垒摇摇头:“他没事。流火之事,想必你应该也知道了吧!扶正星位之时,恐怕还会有危险,我有些担心。”
无央望向临渊,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她还是将今日天帝说的对他说了一遍。临渊定定地看着无央,点点头:“好。”
是夜,无央睡不着,坐在殿前的池塘边坐着。临渊便在远远处看了她好一会,无央不经意回头,忽见幽暗之中白衣翩翩的少年,背着手身姿挺拔,眉目俊朗倒映苍穹。
他再也不是那个扯着自己衣袖怯生生的临渊,他已经长大了。有时候,她恍惚间都觉得不认识他了。
“你在那傻站着作甚?”
临渊闷不吭声走到无央身边坐下,他忽然指着池塘道:“看,叶子!”
原来是莲叶,竟然真的开始长出来了。这是不是说,一切都会有奇迹?无央看着他俊秀的侧脸,忽然问道:“临渊,你为何不喊我师父?”
临渊依旧低头看着池塘并不作答,罢了,这么多年都问不出一个答案。
“明天晚上会是我们命中的一个坎,如果我们还能活着,我就带你去凡间看看,那里可热闹了。对了,为师给你做了一套衣裳,你穿来试试。”临渊长大后,无央这还是第一次给他做了一身衣裳。
临渊换上,竟然十分的合适,笑得十分无邪道:“好看吗?”
无央点点头:“临渊穿什么都好看。这要出到凡间,还不得误了多少女子的终身。”想到这,无央撑着下巴喃喃道,“临渊转眼也这么大了,以后我是不是得给他找房媳妇好照顾他呢?”
听到这话临渊一张俊脸皱了起来:“不好。”说完大步走开,留下无央在风里愣住。
第二天一早,无央兴匆匆地跑去敲了敲临渊的房门:“徒儿,该起床了!”
结果空气中传来临渊空灵的声音:“院子。”无央长吁一口气,自从临渊长大后,她有种她成了徒弟他是师父的感觉。
后院传来幽幽的琴声,无央想了想,酆都有谁会抚琴?走近一看,原是临渊。
见无央他停了下来,指着身后道:“这里,种桃树可好?”无央走过去,琴案上置着一把蕉叶琴。这琴,好似有些眼熟。关键是,她可不懂琴瑟之音,是以临渊的琴艺是谁教的?
“是郁垒。无央,你也真是个健忘的。这把焦尾琴可还觉得眼熟?”神荼摇着扇子悠悠走来,黑衣黑扇,要是能配上判官的黑脸就十分完美了。
这琴是十分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神荼说是郁垒教的临渊弹琴,可是在无央的记忆里,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过他抚琴呢?
神荼叹了一声娓娓道:“一千多年前,郁垒到凡间拘魂,遇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琴艺超绝,却死得凄惨,眷恋人间不肯走。郁垒起了私心,帮她了却了一段孽缘,却也触犯了天条。是你去求了天帝网开一面,是以郁垒除了此生不能抚琴外,并没有受到其他惩罚。只是那女子,从此便魂飞魄散。”
无央在脑海里努力回忆这段,这为什么那么模糊想不起来呢?
神荼白了她一眼:“你当然觉得模糊了,那时候你一心就只有紫阳,这事了结后自然也就没有挂在心上。可郁垒从那以后,整个人都变了,沉默寡言没事就盯着这把蕉叶琴发呆。”
原来,这把琴是那女子留给郁垒的唯一念想。她确实是糊涂,竟然完全忘记了,郁垒也曾有过一段情。只是他如今怎么舍得将这琴送给了临渊呢?难道是千年时光让他想开了?
神荼摇摇头,郁垒的心思他也猜不透。
“刚才这首曲子听起来十分哀伤,不知可有名字?”
“长相忆。”临渊这次倒是完整地说出了名字,无央和神荼却是倒吸了一口气。这曲名,看来郁垒不仅没有放下,反而是想借着临渊的手缅怀过去。
哎,这世人为情所痴,他跳出轮回非世人却依然走不出这个情字。可见情之一字,甚是伤人。
无央这边感慨,神荼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无央,我现在才想起来,那女子,不管是性情还是音容相貌,竟然都与你有几分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