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靳言的房间里,昨晚后来发生的一切我毫无印象。床上的床单被套都已更换,不再是之前单调的黑白色。被子上有着我无比熟悉的香水味道,淡淡的,甜而不腻,似果香。
起床的时候无比恍惚,昨晚的一切似梦。梦醒后,心酸又惆怅。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我以为他像从前一样早早消失。没想到,我刚坐起来,他就围着浴巾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身材颀长清瘦,手臂上的肌肉结实而匀称,头发看上去无比清爽,似刚洗过吹干后的模样。
“你醒了?饿不饿?”他见我已经醒来,便走到镜子前端详自己,边漫不经心地问我,虽未正眼看我,语气里却透着别样的温柔。
我渐渐回忆起昨晚的一幕幕,一想起他公然在车里就对我那样,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我低着头靠在床头,咬着嘴唇,并没有理会他。
他的语气一下生冷了许多:“我问你饿不饿,哑巴了吗?!”
我依然不想理会,起床开始四下寻找自己的衣服。
“别找了,衣服都被我撕碎了!”他冷冷地说道。
我十分无奈,只能打开他的衣柜,拿出他的一件衬衫和一条裤子,然后淡淡地对他说:“我只能先穿你的了,到时候洗干净还给你。”
“你认为你穿得上吗?你个子那么小。”他走了过来,双手抱拳,十分藐视地说道。
“难道你想让我光着走出这里吗?”我尽量压制着脾气,但说话还是难免带着一丝怒气。
他显然听出来了,他当然认为我并没有权利对他发火。他眉毛挑得更高了,语气也陡然加重了两分:“你居然敢对我发脾气?看来昨晚没让你服气是吗?”
我不禁冷笑了一声,当着他的面把他的浅灰色亚麻衬衫套在了身上,衬衫很大很空,更显得我娇小而瘦削。
我边套上边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被你侮辱了,以后如果你再这样对我,我会采取法律的手段来保护自己!”
他先是愣了下,继而不屑地笑了笑。
“小服务员懂什么法律,行啊,你可以试试,法院、检察院、公安局我家都有熟人。我看他们是帮你说话还是帮我说话。”他很鄙夷地说完,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点上,猛吸了一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牛逼样儿。
尽管早就明白我不可能得到他的尊重,但亲耳听到他这样生冷的话,我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微微地颤抖。
“是,我不过是一个服务员,长得不漂亮,文化水平也不高,但是这并不构成我任由你欺负的理由。靳言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不过是玩物,但是玩物也是有尊严和人格的。如果你再继续这样对我,我发誓我一定会用尽我全力,让你得到你应有的报应!”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对,我生性软弱,我天生自卑,我怂,我卑微,但并不代表我就可以任人亵玩从不反抗。昨晚的那一幕,深深地镌刻在我的脑海里。我觉得如果这样我都能容忍,那我潘如书一定是已经疯了!
他冷哼了一声,然后说:“别跟我文绉绉的。行了,你要是反感,我以后不那样对你就是了。”
他根本就不以为意,也并不把我的话当作一回事。这让我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没有以后了,我回家了。”我明白和他再说下去也是徒劳,索性不说了,直接绕过他,走出了房门。
“哟呵,有点脾气啊。”他在我身后嘲讽似地来了这么一句,不过紧接着声音就生冷了许多:“还没有女人对我说NO,你算什么东西!”
这种语气真是让人的心凉到了谷底,我浑身颤抖不已,转过身望着他,我说:“你以为你很高级吗?不过是被父母圈养的米虫而已!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他的脸色一下铁青,下一秒他便冲了过来,他狠狠拽住我的手,把我再次拉回了房间并且迅速关上了房门,然后直接把我推倒在了地上。
呵呵……又是这样。
我冷笑着爬了起来。他又狠狠推倒,我又挣扎着坐起来。反复三次之后,我的手腕已然乌青。
“你有种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他恶狠狠地瞪着我,威胁道。
“你以为你很高级吗?不过是被父母圈养的米虫而已!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我再一次重复了一遍,一字不差。
“啪!”
他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下手很重很重,打得我眼冒金星。他打起女人来丝毫不会留任何情面,真是半点风度全无。
“有种你他妈再说一次!”他指着我的鼻子,冷冷地说道。
“你如果不是,为什么害怕被人说?你如果害怕被人说,为什么又要瞧不起别人?将心比心,你不愿意的事情,凭什么逼着别人去接受?”我捂着脸大声喊道,我并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
“啪!”
我另一边脸上又被他狠狠扇了一一巴掌,这一巴掌,直接把我扇倒在了地上。
“你以为你是谁?老子对你好点儿,你他妈蹬鼻子上眼了是吧?”他半蹲在地上,揪起我的头发,厉声问我。
我的头皮被他扯得无比生疼,可越是这样,我越不会屈服。
“你对我好?呵呵……我还有点自知之明。但是你,你有吗?”我伸手抹掉嘴角溢出的血丝,冷眼问道。
他直接提着我的头发把我整个人揪了起来!他是真的心狠手辣!这一刻我才算深深体会到了!
他用力一甩,我整个人一下撞在了墙上,脑袋嗡嗡作响,身上衬衫的纽扣全部被扯落,可想而知他用的力气有多大!
“敢跟我硬碰硬!别以为你是我睡过的女人,我就会对你心慈手软!”他大声吼道。
“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尽管到了这步田地,我依然不肯认输。虽然我心里明白,只要我服软,他就会放过我,可是我偏不。
“你他妈的……”他已经气得浑身颤抖,用力地一拳猛砸在墙上,大声喊道:“潘如书你想死是不是?”
“对!有种你弄死我!”我用尽我所有的力气喊道。
“我……”他大概是被我一头鲜血的模样给怔住了,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往下说,他用手恶狠狠地指着我,但最后又无力地放了下来,接着又猛地一拳砸在了衣柜的玻璃门上。玻璃碎了,他的手上满手的鲜血。
从小到大我没少挨过打,父亲的皮鞭,童年玩伴的恶意捉弄,初中时为妹妹挺身而出被校园痞子殴打的种种,高中时候为了妹妹被邻班的小太妹围攻着群殴……其实每一次只要我服软,只要我不那么固执,只要我求饶,我都不会受那么严重的伤。可是我最学不会的,就是服软。
“贱人。”他一边任由着血滴在地板上,一边骂道。
额头上的血流在了嘴里,我下意识抿了一下,咸咸的,带点儿腥甜。我从地上挣扎了两次,没爬起来,腰似乎被扭到了,根本直不起来。我索性躺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他朝着我走了过来,蹲在了我的身边,他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样子,居然笑了。
“你他妈不是一般的有种。”他说。
我转过头,并不看他。
他用他那一只血淋淋的右手用力把我的脸扳过来,捏着我的下巴说:“没力气了?怎么不继续说下去啊?啊?”
“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我无力地说。
“我刚刚才平静了一点,你别又挑起我的火气,你知道我发起脾气来根本不是人的。”他的语气有些松软,似乎在为刚才的冲动给一个解释,又似乎不过是威胁。
“随便。大不了你弄死我,我说过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收回。”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