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相识于青葱少年，一起修行，彼此心里记忆的还是对方年轻时候的模样。
可是此时对视的两人，都是蓄发皆白，满面沧桑的老者了。
时间的刻刀是最无情的，二人打量着彼此，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张怀义先开了口：
“哼，张之维，你以前那样眉眼飞扬，傲慢嚣张的，如今竟也装得仙风道骨了起来。”
“大耳贼，你倒是没怎么变，小眼睛大耳朵大鼻子的，以前不好看，现在也不好看。”
“说我不好看，你眼睛又大了？不仔细看都找不着。”
这两老头，居然一见面又杠上了。
张灵玉有些无奈，退远了几步，免得听得多了被师父秋后算账。
……
二人从相貌，喷到身高才学，还为当年的一些小事争吵了起来。
真是越活越小，越老越由着自己的性子。
最后，话题转到了术法上。
“怎么了，为了个‘炁体源流’，你这么多年东躲西藏的，见不了人。”
“你懂什么，我看是你没领教过它的威力。哪日我回龙虎山，一定让你开开眼。”
“你上一次这么说的时候，隔日就败给了我。我看你就是耍耍嘴炮，仗着我不能跃出手机去收拾你。”
“那是你见识短浅！”
“我所悟的已经超过了无根生的神明灵，别到时候打起来轻易破了你的金光咒，你这六十五代天师，可就晚节不保了。”
两老头互不相让，一把年纪了，这旺盛的胜负欲还是不消停。
又过了片刻，张之维放低了些声音，略微严肃地说道：
“说到天师之位，其实师父临终前跟我说过，你要是不离开龙虎山，他本来会把天师之位传给你的。”
“怀义啊，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下山么？”
“你可曾后悔你的选择？”
张怀义直视着张之维，用淡然的语气说道：
“不后悔。”
“我从来都不在乎什么天师之位。我只想给亲人报仇，然后专心修道。”
“哪怕落到如今的田地？”
“是的。”
“哪怕会累及楚岚？”
“他自有他的命数，而且我留给他的既是危险，也是宝藏，我还给他找了一个保镖。”
“那晋中呢。”
“……”
田晋中是他们的师弟，是张怀义一道绕不过去的坎。
当年张怀义被各大门派通缉，田晋中为了救他，亲自下山寻找，想要把他带回龙虎山避难。
谁曾想，田晋中人没有寻回来，自己却因为知道了有关八奇技的一些秘密，而惨遭敌对势力的囚禁和残害，最终他被挑断经脉，砍下四肢。
他一下子从天师张静清的高徒，变成了一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人。
那一年，他才二十九岁……
他本来是三人中最小的，如今看起来却十分的苍老，好似比另外两人还年长了二十岁。
“晋中……”
“是我害了他……”
张怀义说道，声音中带着叹息和痛苦。
他语气松动，第一次展现出了懊悔的情绪，张之维乘机劝解道：
“回天师府吧怀义。”
“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一直待在龙虎山，没人敢找你的麻烦。哪怕是全性，是公司都不行。”
然而张怀义还是摇了摇头。
“我是不会躲在天师府的。”
“这么多年我都挺过来了，如今又岂会退缩。”
“不过……”
“等罗天大醮结束的时候，我会回去，看一看晋中师弟。”
张之维有些微的失望，不过并未强求。他想着，等张怀义回到龙虎山，见到了田晋中，还有再劝解的机会。
……
提起罗天大醮，张怀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