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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待赵祯离开,玉棠宫陡然间慌乱起来。

沈玥下身出血不止,丛雪只能央求桂嬷嬷去请来宫中太医,可桂嬷嬷奉太后之命,自然得先前去向太后请示。

沈玥等了半夜,痛了半夜,最终却只等来太后的一句话。

“自作自受。”

丛雪求着桂嬷嬷:“嬷嬷,我们娘娘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啊!”

桂嬷嬷却面色冷厉:“太后明明说了,入宫这小半年来都不许大姑娘侍寝,是谁在她耳边嚼舌根子,哄着大姑娘?”

丛雪脸色苍白。

她自然是清楚为何。

沈玥做的事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嬷嬷,奴婢……”她嗫嚅一阵,被桂嬷嬷狠扇几个巴掌,也不敢说话,只能捂着脸颊。

闹腾大半夜,太后终究还是着人从宫外请来了个大夫来。

一通针灸一副药下去,沈玥幽幽转醒。

便瞧见桂嬷嬷像个黑面阎罗似的站在床前,她吓了一跳,心里头也有点发虚。

亲自侍寝这事是沈玥瞒着太后的,本来想着到时候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她便不怕太后说些什么。

可没想到……

她摸了摸腹部,那阵绞痛仿佛还在继续,让她胆怯。

“嬷嬷……”

桂嬷嬷低头看着她,心里头想着太后的话。

“若玥丫头实在无用,哀家也只能舍弃了。”

见桂嬷嬷迟迟不语,沈玥心里头有点发慌。

“嬷嬷,我的身体,大夫怎么说?”

沈玥问这话时,有些心虚。

一年前那件事情,除了她和母亲,谁也不知道。

为了能够入宫当皇帝的妃子,她甚至连太后都没有告诉。

沈玥知道,她这个姑姑眼中向来是只有权势地位的,她只要一个能帮助她在后宫生下皇孙的人,若是叫她知道,自己实则早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

沈玥心下害怕。

桂嬷嬷自然不知沈玥心头想些什么,见她一脸的惊慌,也只道是现在才开始后悔,不由叹了口气。

“大姑娘,太后娘娘说了,叫你未养好身子前最好不要同陛下圆房,你却偏偏不听。幸好昨日陛下只当你是来了葵水,并未多想。昨夜奴婢请来了宫外的大夫,今早也已经处理好了,不过,”

她话题一转,有些狐疑:“姑娘究竟是生的什么病?缘何冬日里头落了水,便时常小腹抽痛,下身流血?看着倒像是……”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

不管怎么说,沈玥终究还是主子,她自然不敢妄加揣测。

可怎么看,沈玥的症状怎么像是女子落了胎后未养好身子留下的症状。

桂嬷嬷心里存了疑,从沈玥这里出去,绕到了沈绵屋里头。

她昨夜看了一晚上热闹,正在眯眼补觉,听到桂嬷嬷的声音,很快爬了起来。

“嬷嬷。”她不像沈玥,素来是柔顺的。

桂嬷嬷打量着她。

看得出来,她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

一身娟纱雪白襦裙,遮不住窈窕曼妙的身姿,一头乌发随意披散,脸颊一侧尚留着一抹红痕,是在睡着后被压的。

整个人于娇媚中带着一抹纯洁无瑕的娇憨之态。

纯澈的眸子瞧着人,脸上三分笑意七分谦卑,叫桂嬷嬷看了很受用。

她坐下来,沈绵为她沏茶,她也只是客套的说一句不敢当,但仍坐在原地。

沈绵双手将茶捧了给她,便见桂嬷嬷端着茶盏,在看她的肚子。

“嬷嬷……”

她做出一副慌乱模样来。

桂嬷嬷喝了口茶,语气里带了一分严厉:“二姑娘,你随着大姑娘入宫也有三个月了,侍寝多次,怎么肚子还迟迟不见动静?”

沈绵咬着唇,无措的看着她。

桂嬷嬷叹了口气。

“罢了。”她放下茶盏,突然朝门外看了看,压低声音:“奴婢托太后娘娘的口信,想同二姑娘问句话。”

沈绵心中了然。

太后这是动了让她也入宫,当赵祯妃子的心思了。

前世自己乖巧柔顺,没在赵祯眼前出现过,因此沈玥受尽风光恩宠,自然不会作妖。

可这一次则不同。

她一次一次的在赵祯面前出现,让沈玥亲眼看着赵祯对她的温柔恩宠,目的便是激沈玥作妖作死,让赵祯厌恶她,让太后厌恶她。

果然,太后已经受不住沈玥这个蠢货了。

沈绵倾耳去听,果不其然:“二姑娘,可愿入宫,助太后一臂之力?”

桂嬷嬷道:“太后虽是当今陛下养母,可养恩终究不如生恩,再亲的养子,都比不上一个有沈氏血脉的太子。二姑娘若是同意,到时候姑娘怀了孕,那孩子可暂行让婉嫔娘娘养着,等日后孩子成了太子,二姑娘既为他的生母,太后和婉嫔娘娘自然也不会亏待二姑娘。”

“二姑娘以为如何?”

说来说去,还是想让沈绵当一个生育工具。

只不过这次,是从见不得光的替身,变成名正言顺的妃子。

沈绵冷笑,面上却一派天真困惑:“姑姑的意思是叫我怀了孕以后,把孩子给姐姐?这事,怎么能瞒得住陛下呢?”

桂嬷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若二姑娘在太子诊断出怀孕前,便进了冷宫,到时候,太后自然有的是法子。”

为了叫沈绵放下心配合她们,桂嬷嬷甚至说出了几个太后在宫里头的人。

御前侍卫,

内务府大太监,

太医院。

皆是在这宫中有一些能力的人。

沈绵低着头,借着头发掩住唇边的笑意,抓着桂嬷嬷的手,身子颤抖:“可是,可是我姨娘他们还在夫人手上,娘娘还说,夫人将意儿收为了嫡女……我若是背叛了娘娘,她肯定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这也正是沈绵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

桂嬷嬷早有准备而来:“这事,太后早就安排好了。”

沈绵低着头,像是迟疑:“我想,想先确定她们的安危……”

桂嬷嬷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面前的沈绵,完全不似她所认识的那个柔顺女子,如今竟也生出几根利爪来。

“……好。”

桂嬷嬷终究还是答应下来。

横竖沈绵在乎的人在太后手上,谅她也不敢不听她们的。

桂嬷嬷临走前,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问道:“对了,大姑娘年前在府上落水之事,二姑娘可知?”

沈绵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哦,我知道的。那大概是腊月初吧,姐姐有一段时间和府上一个先生走的极近,那次,好像是和那先生闹了矛盾,那个先生把姐姐推到了湖里。”

她像是毫无察觉般,微微笑着,道:“后来姐姐被救起来后,夫人就让人打死了他呢。”

桂嬷嬷若有所思。

正要离开,便又听沈绵似是无意般,小声道:“不过好奇怪,姐姐那次落水,好像也流了好多血呢……”

桂嬷嬷心里一紧。

送走桂嬷嬷,一直以来盘旋在沈绵心头的乌云终于散去。

她掩上门,脸上露出灿然的笑意来。

重生以来这么久,她汲汲营营一切,无非是为了两件事。

叫赵祯对她感兴趣。

和,

让太后察觉到赵祯对她不一般。

赵祯眼下确实是对她感兴趣的,他可能还会困惑那侍寝的女子究竟是谁。

而这个困惑,就足以让赵祯对自己念念不忘。

让太后支持自己,救出姨娘和弟弟妹妹们,也只是沈绵的第一步。

接下来,她要让沈玥和沈夫人,一步一步,落入她布下的陷阱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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