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历皇都茶馆内,这段时间都在笑话青国下贱没担当,居然心甘情愿把公主送进来做妾。
所以继战神七王爷攻破风月后,青国公主做妾成了另一个重大谈资。
“不,这位兄台,我怎么听闻是青国公主憧憬大历战神,宁愿下嫁为妾也要离七皇子更近一分?”茶馆内聚集三教九流,众人各说纷纭。
“看来你的消息还不灵光啊,青国嫁女,十里红妆,再入皇宫侧门前,却心甘情愿换上妾室服饰,不是下贱是什么?连皇族最基本的骨气都没有。”
“此言差矣,我可听闻原本七皇子是娶她为正妃的,可是青国公主善妒善恶,又长相极丑,丝毫没有一个公主应有的品性与风度,七皇子忍不了,罚她做侧室,哪知她变本加厉,为了让她不再用实权打压后院,最后才被贬为妾室。”
海棠坐在茶楼吃着点心晃着腿,顺便听听大历八卦。
一年半后重回大历的她,眉眼已经张开,活脱脱细皮嫩肉小美女一枚。
只是即便海棠长得再美,在五个凶神恶煞的黑衣男子的衬托下,也没人敢来骚扰。
当她部署完风月一切来到大历时,青国公主已嫁入皇都半年。
半年时间足以抹消一个人为数不多的尊严与傲骨,只是她奇怪为何茶馆八卦依旧不散。
她招来店小二赏了块银子问其原因,店小二如实说了。
“客倌,您是外地来的所以不清楚,要知道那青国公主在皇都里闹的可欢腾了,不是打了人家闺阁千金就是冲撞正妃母亲,不是害的其他贵妾流产就是诬陷旁人,您也知她一个外乡人即便有权势手也不可能把手伸到大历来。咱们这里因为她这个谈资,茶馆生意还旺了不少,听说啊几个贵公子都联名请求七皇子把人打包送回青国去呢,这要是真如此的话,青国公主就成了第一个被退货的公主喽。”
小二语态轻浮,自是瞧不起青国公主清河。
海棠磕着瓜子做打算,看来这些大历贵公子看起来都闲得慌啊,得教训一下。
不用她多做调查,光问店小二就发现,那几个贵公子皆是七皇子后院里那些妃子的娘家。
妃子的娘家。
有趣!
看过不少宫廷剧的海棠立马撸清里面的套路。
看来七皇子继承了他老子的优良传统,都喜欢用借刀杀人这一招。
海棠让人付了茶钱后回到客栈。
当即让十三几人去打劫那几个贵公子。顺便用搜刮进来的钱买通府邸里的杂役打听青国公主的真实情况。
青国公主过的一点都不好,而且也根本不是外界流传的那般嚣张跋扈。
她每日被众妾室大骂凌辱,被七皇子各种折磨。半年内她被打断手脚五次,被流产两次,每日新伤旧伤不算,被迫做低等丫鬟的活计被迫被杂役欺辱,还依旧得忍辱偷生活下去。她的陪嫁丫鬟死的死残的残,仅剩一人的她还想着活下来永保大历与青国和平。
但她的容忍换来的却是那些踩低捧高奴才们的加倍凌虐。
在这里,她早就没有了一个公主应有的尊严,或者说,从穿上桃粉色妾室服就失去了身为一个公主应有的傲骨。
海棠听到这里,面色冷了下来。
当天夜里,就造访了七皇子府。
黑夜之中,清河公主同往常一样麻木的干完所有活计准备回大棚休息,却见不远处一黑衣女子正坐在石凳上晃着小腿看着她。
她浅笑颜颦,一伸手,身后一黑衣男子小心递过来一个油纸包。她这才发现在她身后黑乎乎的并不是夜色,而是站着一排黑衣男子。
又是折磨她的新伎俩?白日折腾不够,没想到晚上还得继续。她呆滞的转了转眼睛收回视线,快步往边上走去,却听那女子用脆脆的声音道,“清河姐姐,我给你带了青国最出名的凤梨酥。”
她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迷惘。声音有些熟悉,面孔有些熟悉,莫不是某个准备加入七皇子府的丫头?别逗了,讨好她还不如讨好七皇妃。不是讨好,那便是凤梨酥有问题。
她当做没听见般麻木的往前走,沉重的工作早已磨消了她的傲骨,原本最自以为好的轻灵步伐换成沉重不堪的机械音。踢踏踢踏在黑夜中尤为响亮。
那女子一直看着她,眼神如芒针毡射的她背脊发凉。
“清河姐姐,我是风月凤海棠。”
清河公主脚步一顿,想起风月凤海棠是何人时,不可思议转过身来,她焦急的视线停住在海棠的眉眼,越看越发现那就是曾经的小丫头。
青国皇族三女四子,其中二女嫁入风月成为五皇妃。年幼时去过风月的她见过海棠几次。印象中海棠一直是个娇声软语弱不禁风的丫头。
风月不是亡国了吗?她如何来的这里?难道是来投靠她的?
不!
去而复返的脚步略显急促,“你怎么回来?这里很危险,你赶紧走。”
海棠笑嘻嘻回道,“我来带你回家。”
清河浑身一震,一股欣喜之意从心底散开,但很快理智占据上风。
“我不能走。”一走,青国与大历的盟约就会被撕碎,她不能让青国将迎接大历血一般的报复。身在皇族,她就注定要为了青国子民牺牲。
况且,她一走,也绝对会连累风月,风月已经是那般惨相。
“好。”女孩略显悲伤,放下油纸从石凳上站起,“我尊重清河姐姐的意愿,只是现在不走,等他们玩腻,也会随便给你安个罪名让你去死,到那时,大历依旧会毫不手软攻打青国,毕竟这就是他们最初的目的。”
清河面色再是一僵,紧抿双唇坚定道,“我会撑下去。”
海棠并未多言,离开前用略带感伤的语调说,“清河姐姐,我还会在大历待上半月,若是受不了了就来第一茶馆找我,我会在。”
玄色衣衫在黑夜中本就不显眼,清河顿了顿,往石凳走去时,那里早已没了海棠等人身影。
原以为是来投靠她的,没想到却反被照顾。
她打开完好的油纸包,一块块金黄酥嫩叠在眼前,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卖相,勾起了她所有在青国的记忆。
泪水不自主的落下,她跪坐在地,捧着一包凤梨酥哭的像个孩子。
屋顶之上,趴着观察后续的海棠五官紧皱在一起,她看着清河把所有凤梨酥都吞入肚子,看着她擦干眼泪走向大棚。
月七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好受,柔声道,“我们可以把她带出来。”
其余影卫并未出声,但目光扫射过来,代表的全是一种意思。
海棠沉默趴在屋顶调整心情,“现在还不是时候,得等她自己发现大历真相,才能劝服青帝殊死一搏。”
人总有一定惰性,就如同温水煮青蛙般总喜欢忍着,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能忍过去。
直到忍不了想起反抗时,才发现已经丢失了反抗的能力。
没有让任何一个影卫留下,只交代每天看一次是否活着就好。
回到客栈,她沉默的坐在窗边看着满天繁星。
原以为杀人已成习惯,没想到今日却会为一个不太熟的人而难过。
其实对清河,她记忆里并没有多少印象。只是个交谈过几句的远亲罢了,记忆淡薄的可以。
但今日的清河,却在她心中留下一道重重划痕。
“月七,你说到底是为什么?明明她也知道待在那里不会得到尊重,不会得到平等,再待下去绝对会死,为什么她还会选择在那里垂死挣扎?”
一个愚蠢的人会让她沉默,她觉得她也快变的愚蠢了。
影卫们纷纷选角落蹲好,只有月七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她身边三步内。
月七沉声道,“是为了青国和平。大历再怎么样也不会有胆子去杀清河公主。”
海棠苦涩笑道,“他们会的。他们的目的本就是攻打青国。青国嫁女,十里红妆耗掉了青国小半库存,那些嫁妆自然被七皇子用来填补兵力。看着吧,等消耗完所有嫁妆,清河公主的命也就到头了。幸亏她聪明,被败掉的至今只有古玩吃食等一些无用东西而已,那两万精兵被她藏的很好。”
七皇子束康任由后院女人闹翻天,在清河受不了的时候出场,软声细语几句。
若是清河把持不住,直接把青帝赠与的两万兵力交给,青国灭;若是不蠢,再待下去,就会把自己玩死,杀掉两万兵力,青国灭。
不管她选择哪样,下场都不会好。
也许她自己也清楚,青帝给她两万兵力可以用来制约七皇子,让她在大历生活无忧。
兵力虽然不多,最起码贵在精,若是强夺,定会让其他邻国心存俱念。可是不夺,心中又难受至极。
只是青帝没想到,束康居然如此大胆,竟给他玩这一招。
先大肆广传青国公主品德败坏,善妒、善恶,丝毫没有公主的傲骨与风度。紧接着再找个由头把清河抹杀,利用她善妒善恶的传言与青帝对峙,青帝若不信,好,战场上见;若信,就一辈子受打压。即便他找邻国求救,碍于大历有理,邻国定会选择明哲保身见死不救。
到时的青国就像那温水煮的青蛙一样,不知不觉间被耗死。
多可悲又多可笑。
脑袋上一热。
她转过头,看到月七又把他的手搁在她脑袋上。
月七的手有一股魔力,奇迹的抚平她心内所有焦躁与不安。
她抓下大手,放在颊边享受的蹭了蹭,“不许离我三步远。”
月七含笑,“是,公主。”
蹲在树上的十三伤心的戳了戳十二,“公主把我买的凤梨酥送人了。”
十二:“嗯。”
十三,“月七那个小婊砸又在撩我家霸气的公主殿下了。”
十二:……
“想挨揍吗?”
“额,哥,我错了,我、我哪里说错了……”树叶一阵抖动,离客栈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阵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