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爹,”周九回到:“这是他儿子,来给他送双鞋子。”
“哎呦!这就是陈头的儿子啊,真不错,陈头人好,生的娃儿也乖巧得很啊!”场丁面带笑容,把陈初六二人带了过去,芦苇荡的荫下,坐着几个头头式的人物,场丁喊道:“陈头,你儿子给你送鞋子来啦!”
其余几个场头惊讶道:“陈头,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啊?不得了……”
陈父憨笑道:“是呵,是呵。”
赶忙过来接过陈初六带的鞋子,又给周九寒暄一下,回到休息的那里。这个地方铺着厚厚的芦苇,搭着草棚,席地而坐,又一短腿桌子,上面摆着茴香豆,鱼干,豆腐几碟小菜,还有一坛酒。陈初六惊讶了,这是在服役呢,还是在度假?
周九四处看看,点头道:“不错,不错,你这个地方,比在河堤好。”
“唉……什么好的,就是轻松一些,还有几份寻常例钱,多谢爹给我找这个差事。”
“嗬,你可别谢我,这都是你儿子帮你挣来的。”周九把陈初六的“傻事”给说了一遍,周围的人全是震惊。
“吓!你问县令大人要赏,就要了这么个东西?”
“哦豁,你家和县令大人有关系?”
“陈头你儿子真牛B啊……”
陈守仁挠挠头,看着陈初六满眼喜爱道:“儿啊,你这可惜了一个好赏。为父在河堤上,也不累嘛。”
周九叹口气道:“你这儿子,好坏都在这。不过,你要是能在这里长久,也算可以,我想办法给你谋个正职。农忙的时候回去帮忙,家里那几亩中下田,该租的租出去,不要让我女儿去做。”
陈守仁唯唯诺诺,忽然想起了什么,拿出来一个酒坛道:“爹啊,这是我捉螃蟹腌的,你拿回去吃点。”
“哦?”周九拍拍陈守仁的肩膀:“你这榆木脑袋,也有开窍的时候。”
腌螃蟹?怕是没那么简单。
周九把坛子放到了一个竹篾的提箱里头,却在这时,外头来了一人,喊到:“不好不好,巡盐使来了,大家私藏的赶紧放好了,别让人家找到了。”
闻言众人脸色一遍,陈守仁和周九更是一惊,对视一眼,又把那腌螃蟹的罐子拿了出来,周九惋惜道:“该着杠着,我这女婿吃不得这便宜盐,唉……”
陈初六心中笑道,果然如此,这是私藏的盐。宋朝的盐允许有商人贩卖,但也受到了严格的管控,且盐不像后世那么便宜,乃是寻常人家开门七件大事。这盐场的人,包括服役的,多半都会自己携带一点出去,揩赵官家的油。但这盐场是官家的,如果被查出来,是要受刑的!
趁着巡盐使没到,大家把那些盐全部倒在田里,陈守仁要去倒掉,陈初六只得大呼可惜。
“快快快,快点倒,巡盐使已经到了外头了……”
陈守仁的全都倒掉了,他的比较少,而旁边一人却有很多,费了老大的功夫。巡盐使到了跟前,大家装作迎接,但四周都是检查,看有没有遗漏的。忽然,一个人眼睛忽然睁大了,指着一个地方小声道:“不好,那里还有一罐。”
众人余光一瞥,竟是看见了一罐私盐堂而皇之的摆在了桌子上,冷汗就从背上下来了。巡盐使不比平常小吏,周九虽是铺司,但也过去见礼。
“咳咳,周铺司……”巡盐使点点头,又转而向旁边道:“你们这帮子贼配军,胆敢在这里耍懒,是今天的活儿都干完了不成?”
一个场头赔笑着道:“咱们听见大使您来了,便都到这里来恭迎,嘿嘿,这里没有那毒人的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