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君樂寶,明天一起吃午飯吧。”雋樂看了一眼手機,按掉屏幕,沒有回覆他。他脫下工作的圍裙,和老闆打了個招呼就下班了。在便利店工作的時候他總能吃的很好,老闆欣賞他,在管一頓工作餐後還總是讓他帶上點快到保質期的麵包和牛奶回去當晚餐,美其名曰浪費就是犯罪,不如讓他吃掉。這次老闆又給他包了好幾個麵包帶著,他眼尖的看著裡面還有今天剛到的新貨,有點不好意思的想拒絕,老闆卻說:“你在我這幹了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吃幾個麵包算什麼,快回去歇著吧,今天也不早了,明天早上別遲到啊。”他跟老闆道了謝,提著東西回了學校。
路上祁天打來了電話,他看著手機上閃爍的名字,猶豫了半天,還是就那樣任它響了。鈴聲停了沒多久,又響了起來,還是他,雋樂這次沒有猶豫,就這樣讓它一直響到了掛斷。祁天不死心的一直打一直打,雋樂最後乾脆的調成了靜音,隨便他打幾個都不會打擾到他。
雋樂摸起電話找了個空擋給媽媽打了個電話,照常問候了一下媽媽的身體,又被媽媽嘮叨了一通多加衣服多吃飯好好學習後掛斷了,祁天的電話再沒打來。雋樂鬆了一口氣,又有些失落。
祁天在打電話的時候聽到了正在通話中的提示,終於不再自我暗示他只是沒聽見。他清楚的知道了,雋樂只是不想接他的電話而已。他嘆了口氣,收起了手機,抑鬱的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上雋樂又早早地去了便利店上班,祁天還是不死心的又給他打了電話,卻被早有準備的雋樂給設了靜音。他無奈只能給他發了短信:君樂寶~中午一起去吃飯好不好呀~學長帶你去吃日料~
雋樂工作之餘瞥了眼手機,看到了他的短信,頓時更怒火叢生:日料日料,吃什麼日料!吃你個大頭鬼!他氣鼓鼓的把手機塞到了抽屜裡面,不再把它放出小黑屋。而祁天一直沒有等到雋樂的消息,只好一個人默默的揀了幾個昨天為了和雋樂多待會買了好多的麵包啃了起來。默默的一個人在角落裡流寬麵條淚,學弟不理我了嗚嗚嗚嗚嗚。麵包一點都不好吃他想和學弟去吃好吃的,心塞。
雋樂在便利店默默的吃著工作餐,老闆對他很好,每次的盒飯都買的兩葷兩素的還加個雞蛋。他心滿意足的享受著,這個時候門口的小猴子又喊起了“歡迎光臨。”他匆匆嚥下口中的飯,一邊在心裡抱怨怎麼午飯時間還有人來。剛把盒飯推到一邊扯起笑容,他就看到了來人——李冉學姐。
單純的雋樂碰到不喜歡的人扯出來的笑容要多假有多假,李冉卻像是毫不在意似的跟他說話:“雋樂學弟好啊,在吃飯呢。”他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李冉並沒有接受到他的“你快買東西買完寶寶好吃飯的想法”,繼續和他閒扯:“你怎麼就吃這種東西啊,盒飯能好吃嗎,這紅燒肉顏色看起來好深,是不是不新鮮了啊。”
雋樂表示很不開心,這可是他最喜歡吃的好不好,街角那個快餐店的大師傅手藝超好的,想吃都得排隊呢。他沒有吭聲,李冉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哎呀學弟,吃飯可得講究衛生營養,不然容易拉肚子的,萬一嚴重點腸炎可就不得了了,得進醫院呢。”
這學姐還真不是一般的煩人,雋樂默默的忍了,不和她計較,誰讓她是祁天學長的副部長的。這樣一想,他的心裡反倒酸溜溜起來。
李冉一個人說得起勁兒:“哎呀學弟,你這褲子怎麼發白啊,是不是最新款啊,誒可是不過怎麼布料那麼薄啊,你不冷嗎?不過樣式倒是蠻好看的,回頭我讓祁天也去買件試試……”雋樂忍無可忍了,他冷淡的瞥了一眼李冉:“洗得發白了。”李冉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清脆悅耳,如銀鈴一般清脆,說出的話卻沒那麼動聽:“你這個窮酸鬼,還是離祁天遠一點的好,你勾搭他是不是就是因為他家裡有錢啊。”
雋樂的臉因為憤怒而漲紅了起來,他握緊了拳頭,狠狠地瞪著李冉,李冉因為得意而剛剛昂起的頭顱顯得那麼的令人生厭,漂亮的長相也因為跋扈而有些扭曲。她笑得張揚肆意,和之前溫婉可人的形象大相徑庭。
雋樂深吸一口氣,平復下來自己的心情,冷淡的對李冉說:“這位客人,你還需要什麼嗎,不需要的話請你離開。”他不能和客人起衝突,老闆對他再好也不會允許他這樣的,他不能丟了這份工作,只能忍下了這口氣。李冉看著他這副有氣卻只能強忍著的樣子,感覺自己心裡好受了很多,因為前一天祁天的冷淡而生的惱怒也煙消雲散了。她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雋樂,隨手拿了瓶礦泉水丟下一百塊就走了:“不用找了,剩下的多買點東西吃吧。”
雋樂捏著這一百塊錢,覺得心裡難受的很。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塊錢收到收銀機裡,跟老闆打了個招呼說是認識的人,回頭把錢還給她後才又坐下繼續吃飯。剛才還覺得食慾不錯的他現在怎麼也吃不下去了,李冉的那些話如鯁在喉,紮在了喉嚨了,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他強迫自己把已經冷掉的飯菜吃了下去,告訴自己不可以浪費糧食,下午還要上班。吃完飯後,他灌了一大杯水,才勉強嚥下了飯菜。
下午他像平常一樣微笑著招呼客人,熟練地打包收銀,快下班時他又迎來了第二個他目前不想見到的人——祁天。雋樂像是招呼一個陌生人一樣帶著客氣又疏遠的笑容:“歡迎光臨,客人您可以隨意挑選。”
祁天只覺得胸口被誰悶悶的打了一拳,心臟都有些緊縮的感覺。他狹長的鳳眼眯了起來,面色不善:“客人?君樂寶,你再給我裝不認識試試?”雋樂裝傻的不回答他,只一直保持著那該死的微笑。
祁天隨手拿了櫃檯上的東西遞給雋樂:“我要這個,結賬。”他看都沒看手中東西一眼,伸手去掏錢包。雋樂接過掃描,面無表情的說道:“先生,一盒杜X斯避孕套,三十九塊九,謝謝惠顧。”祁天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才看清自己拿了什麼,他尷尬的說道:“我拿錯了,我要這邊這個口香糖。”他拿過旁邊的X箭放在雋樂面前。
雋樂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先生,本店一旦售出概不更換。”祁天只好把兩個的錢都付了,把東西揣在了口袋裡打算回去造福宿舍裡那個有女朋友的哥兒們。雋樂不露聲色的趕人:“先生慢走,歡迎您下次光臨。”
祁天不想這樣沒什麼結果就走,他一轉眼又看到了櫃檯旁的關東煮,計上心來:“我餓了,我要吃這個,吃完再走。”雋樂此刻真的很想把他扔出去,這兩個人約好的嗎,都來找他的麻煩,可此刻他的身份是客人,自己又不能把他趕出去。
雋樂於是有苦逼的忍了這口氣,但他對祁天可沒那麼客氣了,他咬牙切齒的說:“好的,先生,請問您想點些什麼?”祁天的本意並不在吃東西,所以就隨便挑了幾樣,拿著杯子去了窗口的就餐處,慢慢吞吞地吃著。他轉頭看向雋樂,笑容裡帶了一絲狡黠的得意。
終於還是讓他捱到了雋樂下班,他看到雋樂和晚班的人交接,脫下了工作圍裙後,便三口兩口吃完了手中的食物,隨手將竹籤扔進了垃圾桶,跟著雋樂出了門。雋樂知道他在跟著自己,但無視了他的存在,自顧自的走著。
祁天上前兩步拉住雋樂的手腕,迫使他停了下來。雋樂抬頭看著他,不帶一點好臉色。他現在心裡很亂,他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面對祁天,也不知道自己這份感情對不對,他從小看到的愛情都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男人和男人……這怎麼可以。
雋樂又想起了中午李冉學姐的那些話,是啊,他這種條件只會拖累別人,無論跟什麼人在一起都會覺得是自己高攀了吧,更何況是那麼優秀的學長。他想學長當時應該只是一時意亂情迷,忽略了自己也是男人的事情。但他一定不能讓學長因為他而耽誤自己以後的人生。他明明可以更順遂的走過人生路,何必非要在自己身上自討苦吃。所以,只要遠離學長,他應該就能清醒吧,不會再被這一時的假象而迷惑了。他打定了主意逃到底。
祁天看著他灰暗的臉色覺得心疼又內疚,都怪自己那麼著急,嚇到了他,如果,如果能再慢一點,他是不是就能接受自己了呢。他吞了吞唾沫,潤溼了一下乾澀的喉嚨,開口說道:“君樂寶,昨天的事,對不起,是我莽撞了。”
雋樂勉強笑了下,說道:“學長,沒關係的,你肯定是喝多了。”他依舊忽視了當時的祁天滴酒未沾,自欺欺人地想著。祁天苦澀的笑了下,問他:“可是,你為什麼躲著我?”他的眼神太過清亮銳利,雋樂想隨便這個藉口在他的眼神下都無所遁形。
他想起了躺在錢包中的那個百元鈔票,他將鈔票取出來,遞給他:“幫我還給李冉學姐吧,跟她說那瓶水我請她了。”他話語中的暗示讓祁天一愣,隨即明白了,李冉,原來揹著我你做了這麼多自以為是的蠢事!他剛想開口解釋,卻被雋樂打斷:“學長,我累了,先回去了。再見。”然後就頭也不回的加速離開了。
祁天捏著手中的鈔票,站在原地想了很久,然後打電話把李冉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