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且不想走,他今天走了两趟,脚底的水泡都还没来得及挑开呢。
怕阿娘以后把怨气,发在方雨桐身上,他赶忙拉着老林氏坐下。
吞吞吐吐地,把自己在镇子上收了王二麻子五百个铜板,收拾方木匠那事儿,交代了出来……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定是你这小兔崽子没理在先,我,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陆文星一听,就瞪起了牛眼,在堂屋转着圈儿地找棍子。
老林氏放开老儿子,又去拉大儿子……
“他都已经这样了,你再打下去,他就该没气儿了!”
“要打,也得等他吃饱饭,养好伤再打。”
“你要实在气不过,就把我这个生他出来的阿娘,也打死算了!”
陆文星气得目眦欲裂,无力感让他倍感颓废:“阿娘,他如今这个样子,就是让您给惯的!”
“我不管!反正这会儿就是不许你打!”
老林氏脖子一梗,张开手臂,像只护崽的母鸡一般,死死护在老儿子面前。
“随你的便!”
陆文星手中的棍子重重往地上一摔,怒吼道:“以后他的事儿,我再也不管了!”
“媳妇儿,回房睡觉!”
说着,就进了灶房,拽着林氏进了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两个孩子和他们夫妻同住在一个房间,只是分了两张床。
这会儿,两人早就被外面的响动吵醒,只是大人吵吵嚷嚷的,他们两兄妹也不敢出来凑热闹,乖乖地躺在床上,一声也不敢吭。
一听到阿爹阿娘进来,又赶忙闭上了眼睛。
“他不管,老婆子我来管。”
老林氏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怔愣许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才慢悠悠地说出一句话。
说完,就慢悠悠地起了身子,抬步往灶房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文且觉得,原本硬朗的阿娘,今儿晚上看着怎么颤颤巍巍的,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就连原本笔直的背脊,也有些弯曲。
对此一无所知的方雨桐,睡得昏天黑地,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她眨了眨眼,看着从窗口投进来的阳光,有些发愣。
话说,阿娘今儿早上,怎么就没大吼大叫地,砸门让她起床?
她还怪不习惯的。
今天,又到了喝玉露的日子,熟练地拧开玉葫芦,一仰脖子就喝了个干干净净。
听到脚步声,她赶紧把玉葫芦收好。
“起来了?”
阿娘的眼圈有些发黑,看来昨晚上,定是没睡好。
刘氏一进来就问:“那个银簪子呢?”
“干嘛?”
方雨桐警铃大作,阿娘这是昨天没能得逞,今天打算还来?
“陆家那娃子不咋好,阿娘给你退了去。”
刘氏唉声叹气,她本来还以为小女儿时来运转,总算能有个好归宿。
昨晚躺在床上她就在想,陆家凭啥这么大气?
一上来就是好饭好菜地招待,还动不动就送银簪子。
他们一家人,定是知道自家娃子的德行,这是想要趁她们孤陋寡闻,没听过自家娃子的坏名声,死死地将她亭亭玉立的闺女套牢啊!
用心险恶至极!
还有那赵媒婆也是,说话吞一半吐一半的,害她白白高兴一场。
改天一定要臊她两句。
拿着斧头砍人的二流子,也敢介绍过来糊弄她,这是招牌都不打算要了吗?
方雨桐擦了擦眼睛,问道:“是因为我阿爹?”
“也不全是,他跟你阿爹是有些过节,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听你爹的描述,他就是个整天在镇子上打晃的二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