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和你说了吧!这次我和他合作,去许都大牢救一个人。”
陆无双表情依旧冰冷,语气却比之前几次,缓和了许多。
“不知张汪到底知道什么秘密,连袁绍也会救他?”
之前司马懿说过,张汪知道一个秘密。如果不救他出来,这个秘密传开,会对荀彧乃至自己都有危险。
张简原本以为是司马懿的糊弄夸大之言,没想到在今天下午狩猎回来之后。
司马懿已经在酒楼等他,两人筹划之中,他谈到了和一个武功不错的女侠合作,一同救张汪。
至于为什么合作,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司马懿说的很模糊。
只说她武功不错,利益相同,就结成合作关系。
显然司马懿有所保留,张简也没有细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要都去解开,太累了。
“袁公的命令,不必追其原因,只需执行。”
陆无双虽是一女子,但出乎意料的理性,就如同一位服从命令的军人。
这种愚忠,假如遇到的是明主,也许能功成名就。
可一旦遇到庸主,乱世之中,只有死路一条。
袁绍,袁本初,无论是历史上还是演义上,即使有些地方被低估了,也实在称不上明主。
“你可知道吕布这个人?”张简话题一转的问道。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即使在乱世英雄辈出的时代,吕布的武力却是大家公认第一。
“那个背信弃义,卖主求荣的小人,提她做什么。”
陆无双本就记恨小人,特别是吕布为贪钱和权力,不但背板,还每次把原主公杀害,更是把小人行为发挥到了极致。
“你可知道,吕布为什么杀丁原和董卓?”
张简这个问题一出口,她就看见陆无双脸上的愤恨之色,越发明显。
整个人一下子竖了起来,就像一只被激怒的猫。好在张简身份特殊,不然就会变成一只发怒的老虎,十分危险。
很明显,这个世人皆知的答案,只会让嫉恶如仇的陆无双更加愤怒。
张简对此视若无睹,淡定自若抚摸下巴,侃侃而谈。
“吕布,一个骁勇武将,却被丁原任命为文官主簿,整天和一群文人摆弄笔墨纸砚。可见丁原眼不识才,让吕布心寒,其为内因。董卓对吕布亲如子,却性情暴躁,小以争吵,大用武器教训。让吕布心神不宁,没有安全感,此也为内因。”
张简一直注意陆无双的表情,只见她不但没被这个理由说服,反而变得越发愤怒。
当即嘴唇微翘,接着说道。
“而这两个内因就像一颗种子,只要别人稍加阳光和灌溉,种子就会发芽往那个方向生长。”张简说到此处,眼睛猛然一睁,手臂抬起,指着陆无双厉声说道。
“不知道你的内因是什么,会不会也偏离袁公的生长方向,被别人施加阳光和雨露了呢?”
此话如一道惊雷,劈得原本还在愤怒的陆无双,一时之间也慌了神。
“你……绝对,绝对不会,只有袁公才能替我报仇,让屠徐州……我绝不会背叛袁公。”
陆无双不愧为意志坚定之人,说道最后,竟恢复自己信念。
这让张简有些佩服。
看来司马懿对付自己的那一招攻心术,作用还真不小。
刚才,张简讲诉吕布的事迹,刺激陆无双正义之心,让愤怒的情绪打破她原有的理性,扰乱心神。
然后再从她薄弱和在意之处,即对袁绍忠心度,直击要害的质问,击溃她最后防线,让她吐露心声。
虽然陆无双比一般人理性不少,不过对于张简来说,听到“报仇”“屠徐州”这几个零散的字就足够了。
没记错的话,公元193年,曹操因为其父曹嵩被徐州牧陶谦的手下杀害,产生了报复行为。
在攻下徐州之后,对徐州百姓大肆屠杀,造成数十万百姓遇难。
这也成了曹操身上洗不掉的污点。
而现在陆无双帮助袁绍,又说报仇两字。
张简推测极有可能是曹操大屠杀,也杀了陆无双的亲人或者好友,才会让她如此愤恨。
的确,在官渡大战前,只有袁绍的力量,能够和曹操势力抗衡,甚至高出许多。
可惜,官渡大战之后嘛……
“放心,不管以后怎样,这次我的确是诚心加入劫狱,救出张汪。其它的不敢保证,但一定保证你安全。”
张简的声音坚定而温暖,与他刚才胁迫质问的冰凉言语相比,给人一种更加可靠可信的感觉。
刚柔并济,恩威并施,打个巴掌给个枣的原理正在于此。
先揭露伤口,再加以抚慰与疗养,可远比一直安抚顺从,来得更加真实直接,与感动深受。
不过张简现在用这个极端心理战和软硬兼施的办法,也有两个致命弱点。
一是过于胁迫,深挖陆无双脆弱地方,稍有差池,就会物极必反,让对方更加的厌恶与排斥。
二是在陆无双眼中,张简的能力与实力,完全不能达到保护她性命的地步,这种保障很没有说服力。
可事到如今,张简也没有时间了。马上就要同做一件生死攸关大事,他必须清楚同伴的内心动力。
历史上有太多的教训表明,最大的敌人不是对方强弱与数量,而是己方的人心。
司马懿是为了男女之情,曹宪和曹节是为了姐妹情谊。
而现在张简也清楚了,陆无双表面的愚忠之情下面,实则是为了报复仇之恨。
“蠢货!”
陆无双淡淡骂了一句,不过声音却显得异常的柔和。
与其说是骂,更多的像是女人独有的娇嗔。
好在陆无双表情依旧冷漠,没有女人洋装生气时的任何软糯表现。
这下倒让张简有些摸不着头脑,感叹女人心思的复杂。
实际上,张简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他太过从目的剖析人性了,这点对一般理智聪明男人来说,确实很准确。
但张简忘记了,陆无双是一个女人。即使她表现再坚强,也始终有感性软弱的一面。
张简一个书生,甚至都没有经历过任何厮杀,就敢说出保护一个女人安全的话。
这种行为若是一般男人,或是过分依靠男人即有经验女人看来,确实像个蠢货,自命不凡。
但在陆无双眼里,更多的触动与感伤。
一个女人,即使表面再坚强,也渴望被人保护。
特别是她一个人游历江湖,经历诸多危险和受过无数次伤害后。
即使外壳被锤炼更加坚强,但壳下却是愈发的脆弱。
如今脆弱的地方,被张简敲破,他却又想着变成壳来保护自己。
着实可恶,可笑,却隐隐又有一丝好奇与期盼。
陆无双心绪已然纷乱,目光闪烁不定,整个人斜靠凉亭柱上,久久无神。
不过,陆无双渐渐意识到,这只是张简片面之词,口头之言,又恢复不少理智。
“这次你托司马懿叫我来,就只为这些无聊的事情吗?”
陆无双维持镇定,极力想岔开原先话题。
张简抚摸下巴,笑道:“自然还有更重要的事,得交给陆女侠完成。这也是我们计划的第一步。”
正当张简准备接着说下去时,门“咯吱”一声又被打开,走进来一个枯瘦的年轻书生。
张简眉头一皱,越发觉得有必要弄几个管家,护卫。否则真成了客栈酒楼了。
来人正是议朗吴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