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事情要糟,她都来不及提进房间,直接在院子里打开布包。
一边开布包,一边问:“这两块布花了多少银钱?”
“三,三两。”
方正田说完,一下就蹿出老远。
“三两?还只要之前的一半?!”
“方老二,是你傻还是我傻?!”
刘氏捡了根树枝就朝他抽去,低声怒骂着:“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一天天的,兜里有点子银子是能咬你腰?”
“媳妇儿,我已经知道上了小贩的当,这怪不得我啊,我也是好心不是……”
“你说你,都多久没添置新衣服了?”
灶房门内,顶着方雪梅不屑眼神的陆文且,要多难熬有多难熬,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你……你阿爹在挨打。”
他扭头,朝正在切肉的方雪梅说道。
意思就是:你都不去拦着点吗?
方雪梅看着那个,一身衣裳穿得像吊灯笼一般的二傻子,内心愈发不屑。
似笑非笑地说道:“很正常,我妹打起人来还更狠,你早点习惯一下也好,要不然突然来这么一下,只怕要把你吓死。”
“丑八怪!”
“二流子!”
她可是记得很清楚,在他家时,这个男子就曾说过自己丑人多作怪。
“嘿!你……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陆文且抬脚就走了出去,让憋着一口气,本要和他大战三百回合,趁着这会儿他最狼狈,要将他死死踩在脚底下的方雪梅,一口气堵在那里不上不下,郁闷得很。
“叔,回来了?”
院子里的两个人一听到声音,就立马刹住了手,刘氏扯着嘴角,“呵呵”笑了几声,提着东西抬脚进了堂屋。
“还有没有了,我来帮忙提……”
“你是陆家村的?”
方正田脸色有些不自然,被人看到自己挨了媳妇儿一顿胖揍,他的心情,实在好不起来。
他就着昏暗下来的天光,打量着穿得不伦不类的后生,总觉得有些眼熟,声音也透着一股熟悉。
陆文且和他的感觉一样,他心里咯噔一下,这老丈人,莫非之前就认识?
“你叫什么来着?”
方正田觉得,这后生娃子配不上自家小闺女,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意味。
他这句话一亮出来,陆文且立马就想起了他是谁。
这不是被他追了三条街,鬼哭狼嚎着方木匠吗?!
我的天!
他突然就胆怯了,不敢说出自己的大名,怕一说出来,这个院门都出不去,高低得废两条腿在这。
这个死王二麻子,挖了这么个大坑给他跳。
呜呜呜……
他的漂亮媳妇儿!
煮熟的鸭子,这就要飞了?
“问你话呢?”
方正田苦苦相逼,“你这娃子怎么回事?阿猫阿狗它也有个号啊……”
“怎么说话呢!”刘氏的声音响起,“人家的名儿好听着呢,叫陆文且。”
“陆文且?!”
方正田眉眼一瞪,“果然是你小子,你给我等着,不许跑!”
一看到方正田往角落里的锄头奔去,陆文且抱着头就窜出了院门……
这都要动家伙什了,能不跑吗?
不跑的是傻子!
“跑,你再跑!”
“我看你能跑哪里去!”
“今天,就是追到你老娘裤裆里,也要报我当日的心头之恨!”
年前,王二麻子请他打口棺材,非说他开始那一斧头,没有把木屑劈远。
这边有个习俗,做寿棺的时候,第一下要把木屑劈出去老远。
劈得越远,就代表这副棺木放的时间越久,棺木的主人也就寿命越长。
因着这个习俗,便延伸出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是做寿棺,在木匠上工的第一天,东家都会整几个大菜,好让木匠师傅吃饱了有力气,把第一斧头劈出去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