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一套海景房中,一對夫妻正大聲爭吵,上好的玻璃制的傢俱打碎在古檀木的地板上,看上去總有那麼幾分諷刺的意思。屋外是一個被趕出蜷縮在大榕樹下的男孩,六歲的年紀卻看起來相當瘦小,低著腦袋垂泣,很委屈。
“你憑什麼把這個孩子帶回家!”蕭茉大吼,她不明白,自己與裴渝明兒女雙全,幸福美滿,他卻瞞著她包養了情婦。
“我說過了,他媽媽車禍離開了,我沒辦法……”裴渝明盡力挽回,六年前那個女人不顧一切要給他生下小軒臨,他沒能攔住,如今她意外身亡,畢竟是自己的兒子總不能看著他被送去孤兒院。
“你和江森做的公司是我父親投資才建立的,你為什麼這樣對我?”蕭茉倚著牆角,撕心裂肺地痛哭,這麼多年經營的家庭,竟因為那個孩子萬劫不復了。
“茉茉……”裴渝明甚是悔恨,想去抱住妻子,當然,不是感情的背叛,而是擔心岳父撤資。
“滾開!”蕭茉猛的起身,拍落裴渝明的手,“離婚吧。”那三個字說的很輕,彷彿怕驚動上帝,是啊,當初他們在神父面前做過的那些誓言,全部都煙消雲散了。
閣樓上的一對兒女,早已將行李收拾好,準備同母親離開。很明確,他們也無法接受父親犯得過錯,更不希望同那個野種同住。
裴渝明則將一切都歸罪於裴軒臨,他的到來,毀壞了自己本身幸福的家庭,非打即罵,裴軒臨本就自卑身世,自此就更孤僻了。
某個晴朗的下午,裴軒臨因為打翻餐桌上的一碗湯,被裴渝明大聲斥責,他不敢反抗,只好又坐在門前的榕樹下蜷縮著抽泣。
“喂!你哭什麼?”江珩從小就傲氣,那日他見到蕭阿姨和哥哥姐姐連夜搬走,也看見一個新搬去隔壁的男孩,整日哭哭啼啼像個女孩子。
“我餓……”裴軒臨的肚子不滿的又向他抗議一次,因為打翻了熱湯,被裴渝明取消了午飯和晚飯,但是裴渝明沒有看見,裴軒臨的手背被燙傷了。
江珩聳了聳肩,拉住裴軒臨的手,向隔壁自己的家領了去,正在收拾午飯殘局的江森和妻子喬玫疑惑地望著二人。裴軒臨或許是因為從小總被嘲諷和欺負,躲到了當時個子更高些的江珩身後。
“媽媽,隔壁的裴叔叔不許他吃飯。”江珩將瘦小的裴軒臨從背後帶出,引得江家夫婦一陣心疼。
最近公司因為蕭家撤資,正值低谷期,江森親耳聽裴渝明說,全都是這個男孩害的。因為這兩個月公司突遭變故,收益並不是非常理想,江森和妻子將午飯做的比較簡單。
“Leo,很抱歉,我們只剩下兩枚三明治了。”喬玫匆匆去廚房拿了用玻璃盒裝的新鮮果醬三明治,遞給裴軒臨。
裴軒臨興許是餓的太久,說了聲謝謝就狼吞虎嚥的開始吃。
“我去拿果汁給你!”江森扶了扶架在鼻翼上的眼鏡,早上妻子榨的新鮮橙汁存放在冰箱中還留下半壺。
“謝謝……”裴軒臨忍不住哭出聲兒,母親為了養活自己常常早出晚歸,而方才沒認識多久的父親又對他如此冷漠,他從未感受過家的溫度。
喬玫見這兩個孩子同齡,身形卻差了那麼多,不免地悄悄抹去眼角的淚珠。江森攬住妻子的腰回臥室午休,臨走前囑咐江珩放下那身傲氣同小朋友好好相處,剩下的都是孩子們自己的事情了。
“這麼才能讓爸爸喜歡我一些呢?”裴軒臨垂著腦袋,很失望,他從小幻想過很多次,能與父親坐在同一張桌上好好的吃一頓飯。
“那是他自己沒用,你很棒。”江珩堅定的眼神令裴軒臨不知所措,這些日子,家裡和鄰居家裡的事情都略有所聞,說實話因為這件事情他很不喜歡裴叔叔,沒有責任心。
“真的嗎?”裴軒臨雙目發光抬起頭與江珩那雙極其漂亮的眸子對上,驚歎一個人的雙目竟然可以寫滿那麼多對他的鼓勵,長這麼大第一次呢。
“真的。”江珩揉了揉那個小不點的腦袋,“以後你跟在我後面,不會有人欺負你了。”江珩悉心照顧的這個弟弟,十年後也同有他差不多的個子了。
裴軒臨欣喜若狂,他從未想過有一個哥哥一樣的人,會對在家庭窘境中的他,施以援手。只可惜,大部分的時間,他都無法逃脫父母的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