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明舒忽然想起,半月前在医院见到他时那浑身是血的模样,心脏一下子揪起来,攥住他的胳膊质问:“你的伤是不是还没养好?”
看见她为自己着急的模样,周晋山忽然觉得这场丢脸也值了:“是还要养一阵。”
“那你瞎跑出来干嘛啊?”冯明舒一急,滨城的口音都带出来了,“王妈,去隔壁请严伯伯拉一趟活,要快!”
夜里班车不好等,速度也就那样,远不如叫人骑车送过去。
王妈应声跑去了隔壁,不到两分钟,严伯伯骑着一辆黄包车冲进了院子里。
“我坐公交就成,真不用叫车……”
周晋山话未说完,就被冯明舒瞪了回去:“你要不上这车,以后就别上我家来。”
话出了口,冯明舒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但不等她反口,男人已经配合地上了黄包车,还留了小半位置,用眼神看她。
严伯伯也笑呵呵招呼:“舒丫头,我这车能拉两人,你上去陪你对象一起坐吧。”
冯明舒:“……要不我不去了吧,您拉两人多累啊。”
“累啥,我这车三个轮子呢,能骑能蹬溜得很,可不是早年间,光靠两条腿跑的时候咯。”严伯伯很是自豪地跨上了前头车座。
“珠珠,把围巾带上,别冻着了,早去早回。”余静秋从屋里出来,将围巾在她脖子上绕了两圈,又含笑催了一声。
冯明舒再无法推脱,拢着围巾上了黄包车。
严伯伯高兴地吆喝一声,就蹬起了车轮子,带起一阵风。
风是寒的,冯明舒却没感觉到多冷,因为座位不大,两人紧挨着,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到,这让她感觉很不自在,极力往边上挪。
这时,周晋山忽然开口:“冯同志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
冯明舒心底是有些气的,但对着病人实在不好撒气,只能回了一句:“不麻烦。”
周晋山倒还想再哄哄,只是身上伤口疼痛再次加剧,他只能咬紧牙关才避免闷哼出声。
冯明舒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后来察觉身边男人呼吸变得粗重,喷出的气息也更热了。
问他怎么了也没得到回应,冯明舒立刻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结果摸到了一片汗水,她心头一惊,冲着前头喊道:“严伯伯停车放我下去,您带他一个人加快速度去医院。”
严伯伯“嗳”了一声,立马刹住车。
但就在冯明舒要跳下车的时候,一只滚烫的手忽然攥住她的手腕,男人的身体也靠了过来,沙哑的声音连同灼热的呼吸,一起喷洒在她耳后:“天黑,你别下车,我能挺住。”
周晋山随后又说了一句“我要睡一会”,便闭上了眼睛。
但他并没松手,手劲还很大,冯明舒挣了挣也没能挣开,反倒被他歪倒的身体压得差点跌出去,一时间急得额头出了汗。
严伯伯回头看见,忙道:“舒丫头,你对象昏睡过去了,你就闹着别下去了,赶紧抱住他坐稳了,我这就拼了老命蹬车,很快就会到医院。”
冯明舒无法,只能听从严伯伯的,吃力地环住周晋山的腰,往座位后背靠。
“舒丫头坐稳咯!”
严伯伯吆喝一声,弓起背用力蹬车轮,黄包车跑的飞快。
七八里地,仅用了一刻钟,黄包车就骑到了滨江医院门口。
严伯伯也没停,车把一拐,径自往院里冲,而后车座随之倾斜,周晋山身体一歪,脑袋就压在了冯明舒的肩头,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