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兜兜被他这么一说不乐意了,鼓着腮帮子拍开他的手,将整个身子趴在草纸上双手护着,“叔叔不准看。”
“嘿,小丫头片子,要不是爹让我在家看着你,才懒得跟你玩呢。”
话音未落,陡然听到清冷的一声咳嗽。
“姐?”苏宝生顿时面色一喜,抬头便见苏妍拎着尿素袋走来,他忙迎了上去,“回来啦!衣服扯好了吗?”
“在里面。”苏妍将袋子递给他,顺道打量了眼,三四天不见,他似乎又黑瘦了不少,眼窝深陷,上唇周一圈淡淡的青胡渣。
显而易见,在民兵队关押的那几日,宝生精神状态很不好。
“怎么在医院待这么久?”
“别提了,丁武那孙子哪那么容易放过我,赔钱不说,还故意让我端屎端尿地伺候了一整晚。”宝生咬牙切齿,眼里蹦出恨意,周身戾气上涌,“他以后别落我手里,看我不整死他。”
“整死谁?嫌这些日子家里还不够乱?”苏妍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为了你的事,爹和大哥四处求人,要不是周野答应帮忙,你这会儿大概率在牢里待着了。”
宝生垂下脑袋不敢看他姐眼睛,嘴却硬着,“坐牢也不后悔,谁让那孙子觊觎你!他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呸。”
“人说吃一堑长一智,你倒好,出息了,一门心思还要整死人。”苏妍讥笑了声,撇下他径直往家走,“那个丁武最多也就逞逞口舌之快,又伤不了我分毫,你要真为此出了事,爹会多伤心?那时候才真是亲者痛仇者快了。”
宝生一看生气了,当即追了上去,讨好道:“好姐姐,我知道错了,以后不理他就是。”
“小姑~”兜兜见苏妍过来,立马放下铅笔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小手抱住苏妍的裤脚,“叔叔刚才欺负我,非要教我画鸭子~”
宝生哭笑不得,伸手使劲揉了揉兜兜的脑袋,“我什么时候要教你画鸭子了,明明是画乌龟。”
“我不要乌龟,也不要鸭子。”
苏妍俯身捞起兜兜的小手牵住,转头对宝生说道:“不是让你当受气包,只是让你忍耐别先动手。他恶心你,你不会恶心他,没长嘴?”
“我知道了。”宝生点点头,神色认真,“对了,这次赔的医药费爹说是从周野给的彩礼里拿的。姐,我会想法子赚钱把这笔补上给你的。”
大旱第一年,家里就把不多的积蓄全都换了粮食,熬到第三年,早已是一贫如洗。
拿彩礼赔医药费实属无奈之举,要不是被逼到这份上,苏凤山绝不会动女儿的彩礼。
苏妍抱着兜兜坐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摸了把从供销社买的奶糖塞进她口袋里,又剥了一颗,说道:“我今天在城里看到有人卖工作,想给你买下来。”
闻言,宝生眼睛一亮,但转瞬又暗了下去,“那得很多钱吧。”
“是挺多,要三四百。”
“这么多!”宝生眼里的光完全熄灭,一屁股蹲在地上,脸埋在臂弯里懊恼地说,“就是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个价。”
“修理厂维修工,进去当学徒。”
苏兜兜吃糖吃得正欢,毛茸茸的脑袋蹭着苏妍胸口,仰着小脸,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看看宝生又看看苏妍,显然,他们聊的话题她听不懂。
苏妍弯起唇角,掌心在她发顶蹭了蹭,继续道:“钱的事周野会想办法解决。”
她突然觉得系统就是个鸡肋,即便贴心地置换成了当下的现金,但这些钱从哪里来?说到底凭空来的,自己私下偷偷用还行,当着一大家子的面拿出来还是会吓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