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燕煜赶到第五棵桃花树前,特定位置上的桃花枝已经被人摘走。
他默默握紧了拳,提气再度飞跃上树,往第六棵桃花树的方向奔去。
燕煜进了女宾园的消息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少贵女都停了绞尽脑汁作诗的心思,纷纷打听起燕煜的事。
毕竟这桃花诗集上分了男宾和女宾两个园子,为的就是让公子贵女们谨守男女防线,莫要相互打扰。
虽然大燕的男女之防并不算严,可在桃花诗集有此规定之下,太子殿下还进了女宾园,这就耐人寻味了。
更有见过太子殿下的贵女说,殿下亲口说了进园是因有要事待办……
这女宾园里除了桃花树外就只有京中贵女,殿下所谓的要事,莫非是与哪个姑娘有关?
这么一想,众人就愈发按捺不住,皆三五成群地一边低语一边往燕煜离开的方向寻去。
有本就尚未起笔作诗的,亦有作了一两句不甚满意索性撕掉不写了的,众人匆匆而走,对本想静下心来作诗的贵女们影响可谓不小。
刚写好第二句诗,且想到了精彩绝伦的下一句的黎茉,蓦地被身后传来的熙熙攘攘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她回头望去,就见十多位贵女结伴往前方走去,低声细语间尽是‘太子殿下’。
黎茉一怔,不由拉住一位贵女问了缘由。
贵女只匆匆讲了两句:“黎姑娘,恕先行一步。”
就急急追上了队伍。
黎茉回过神,睇着纸上的两句诗,便也怎么都想不起刚才那精彩绝伦的第三句是什么了。
那厢燕煜赶去第六棵桃花树前,阵眼处的桃花枝又被人摘了去。
彼时已经远离了女宾园的入口,周遭几乎不见人影。
他定了定神,举步飞快地穿过了桃花林,奔向第七棵桃花树。
第七棵桃花树所处的位置更加偏僻,几乎落在了女宾园最东北侧外围的桃花林里。
一路无人,燕煜放心地疾步而行。
待他终于赶到了第七棵桃花树的桃花林附近,抬眼往第七棵桃花树望去时——
正好看见一个雪青色的背影踮起脚,伸手去触碰那支最关键的桃花枝。
一旦那枝桃花被摘下,将会启动整座桃花林地底下的机括,届时悠然·采菊园内的所有桃花树会瞬间毁于一旦。
母后绝对饶不了他。
光是碎碎念怕是念上三年也不会消停。
燕煜心头一紧,想也不想就朝殷语飞奔而去:“殷大姑娘!”
彼时殷语正念着这最后一处的阵眼上的桃花枝怎会设得那般高,害她垫脚垫得累极了才堪堪够得着。
哪知她刚将手里的桃花枝插得只剩下一支时,身后就传来了急吼吼的呼唤声。
殷语闻声转头望去,就感觉到一阵疾风,一个黑影速度极快地朝她飞扑了过来。
下一瞬,她便整个人被罩住了不说,连高高举起的手也被人紧紧地攥住了。
扑鼻而来的是略熟悉的冷松香,殷语定定地眨了眨眼,只能看见几乎贴在她鼻尖的绣金交领:“太子殿下?”
殷语缓缓地侧抬起头,对上了燕煜那双深不见底的眸:“您……找臣女有事?”
两人的身子贴得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身上温热的气息。
四目相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空气中流动。
殷语忽觉脸蛋微微热了热,她挣了挣被紧紧握住的手:“殿下,请你放开臣女。”
燕煜倏地将她的手放开,可眨眼间就又将她的手抓回到自己掌心里握紧:“那枝桃花不能摘。”
殷语思索了一瞬,突然就明白了过来:“殿下,这座桃花林里的阵法是你布下的?可是,刚才在第一枝桃花那里,不是说了若是懂改良阵法者,可以尝试改良吗?”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燕煜。
燕煜飞快地看了眼桃花树,待看见最后一枝桃花依旧安稳地插在特定的位置,暗暗终于松了口气。
随后才放开殷语的手,接过了她另一只手递来的纸张,凝眸一看,脸上登时僵了。
是母后的字迹。
上面写的确实如殷语所言。
只是,母后究竟什么时候发现他布了阵法,还塞了这么一张纸条到桃花树上?
他和楼时安竟然一直未曾发现。
“这张字条不是殿下让人留下的吗?”殷语从燕煜的神色看出端倪,略囧。
若不是她实在闲得慌,恐怕也不会发现这里有一个阵法,更不会不小心就看见了字条。
燕煜默默睇她一眼,不答反问:“所以,你是在改良阵法?”
殷语点头,摇了摇手里的桃花枝:“臣女将前几枝桃花都插在了这第七棵桃花树上了,这是最后一枝,如果不是殿下刚才过来,臣女应该已经把它插好了。”
言罢,殷语继续踮起脚将最后一枝桃花插到桃花树上的一处圆孔中,“这样子的话,可以将前面六个阵眼掩饰掉,哪怕是真有人想要破阵,难度亦会大了数倍。”
她转过身,笑盈盈地看向燕煜,“你说是与不是?”
燕煜:“……”
他上前一步看向桃花树上按照特定角度被搁置的桃花枝,久久无语。
这种方法他曾在书上读过,只是书中仅提过结论,并未有详细的布设做法。
不曾想,殷语竟然精通此道。
殷语见燕煜不说话,一时有些尴尬:“殿下,实在抱歉。臣女不该一时信了字条所言改造阵法,臣女这就把桃花枝插回去,成不?”
“不必。”燕煜垂眸睇她一眼,阵法修改后确实更加难破,并非坏事。
而他亦因此对这个阵法的体悟深了一层,“告辞。”
“诶……等等!”
殷语见燕煜说走就走,忙快步追了过去,“殿下,你能不能带臣女出去?”
不作诗就不能离开女宾园。
刚才她一路溜达进来,见到的贵女可有数十人,要等大家都作完诗才能走,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燕煜顿足:“殷大姑娘无所不能,该不会连区区一首小诗都写不出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