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到你了嗎?”
雲季兮一臉苦澀地朝洛曉天笑道,雖然看不見,但並不表示他的心也是盲的,他甚至可以想象對方乍看到他時,臉泛同情的模樣。
他是一位先天性失明人士,從出生到現在,沒有感受過一絲光明的亮度,但是他並不氣餒,所有正常人該要學的、做的,他從沒有落下過。
只是剛才他不一小心被東西絆了一下,又因為摔到了腿,才會一時這麼狼狽。
洛曉天的心猛地被什麼東西蜇了一下,特別是被這如此純淨的笑容給刺的慌了神,她手忙腳亂的扶起對方,“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只是有些意外罷了,這樣俊美的男人會是一位失明人士?
雲季兮在她的幫助下順利地站了起來,只是腳上傳來陣陣的疼痛,讓他不由擰了下眉。
“怎麼了,是哪裡摔傷了嗎?”
回過神來的洛曉天上下打量了下雲季兮,只是對方在厚重大衣的包裹下,她並未看到任何異常。
雲季兮微笑的搖搖頭,“我沒事,謝謝你扶我起來。”
話音剛落,一陣悶哼聲再次在洛曉天耳畔響起。
“你受傷了,那邊有椅子,我扶你去那邊坐會兒。”
洛曉天看到逞強的雲季兮,沒來由的心疼,便不顧對方的反對,直接扶著他走到一旁的長椅子上坐了下來。
能過對方的反應,她可以斷定這位先生肯定是摔到了腳,也顧不上男女有別,直接蹲下來,挽起對方的褲管。
“別,小姐,我沒事的。”
雲季兮敏銳的感覺到洛曉天的意圖,想要阻止,可是卻比不上洛曉天的快動作。
當洛曉天看到血肉模糊的膝蓋時,不由倒吸一口氣。
剛才這是摔得多重啊?
一直自詡沒啥同情心的洛曉天,此時心裡柔軟的一塌糊塗,全身上下散發著聖母的光環。
她一邊從包裡掏出紙巾,一邊安慰著,“先生,你的膝蓋出血了,我現在替你擦一下,可能會有些疼,你忍一下。”
說完後,她表情糾結的替雲季兮處理起傷口來。
其實她很怕血……
待到她處理好傷口後,小臉已經是慘白一片,不過依舊是好言寬慰道,“先生,血已經止住了,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家吧。”
“雲季兮。”
洛曉天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人是在告訴自己他的名字。
她溫柔一笑,“雲先生你好,我叫洛曉天。”
本能的伸出右手,後想起對方看不見,她這才失笑的縮回自己的手。
雲季兮當然看不見她的這一動作,不過他朝洛曉天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曉天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洛曉天本就不是什麼矯情的人,立刻回以笑容道,“季兮,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家吧?”
直到送完雲季兮回到家裡,她才發現原本一直陰鬱的心情消散了不少。
看來做好事還有讓人心情好轉的功效。
……
轉眼間,洛曉天來到公司已經一個月有餘,她在公司的遭遇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推移而有所改善。相反,她的處境用堪憂一詞來形容再合適不過。
“曉天,你知道嘛,老大要升職了。”
李子木算是洛曉天在公司唯一一位能說得上話的同事,而她口中的老大則是當初面試她的主管。
聽到老大要升職,洛曉天打心底替對方高興,畢竟在公司的一個月,老大可是對她照顧有加,只是她沒意料到的是,這將是她災難的開始。
主管的升職讓原本的崗位空了下來,不過並沒有過幾天的時間,新任的主管便走馬上任,這也預示著洛曉天的處境比之前更加艱難。
“洛曉天,這就是你的作品嗎?真不明白當初你是怎麼進來的……你腦子裡裝的是什麼,是草嗎?”
洛曉天已經記不清今天這是第幾次被罵了,自從董芊上任後,捱罵那是家常便飯,只是今天的次數比往常多了些。
“對不起董主管,我這就回去修改。”
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拿起桌上的文稿,低著頭退了出去。
其他同事看見洛曉天狼狽的從主管辦公室裡退了出來,臉上盡是一片嘲笑之意,讓你靠關係走後門,這下惡有惡報了吧。
洛曉天並不瞎,她知道同事們此時落井下石的心情,之前前任主管還在的時候,同事們還會有些顧忌,只是私底下和暗地裡給她找麻煩。
現在換了個專門在雞蛋裡挑骨頭的董主管,直接助長了她們的氣焰,欺負起她來絲毫不帶手軟的。
“曉天,你沒事吧?”李子木見到洛曉天坐回到位置上,這才小聲的開口問道。
她不敢與洛曉天太親近,只能偶爾暗地裡關心一下。
洛曉天知道李子木的顧慮,不過並沒有怪她,在這種情況下,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會選擇明哲保身,況且在這如狼似虎的隊伍中,李子木算是一隻很溫順了。
“我沒事,謝謝你。”
她疏遠的同李子木保持距離,就當是對對方的回報,免得對方因為自己而被其他同事冷落。
洛曉天在公司被排擠、被打壓的情況一直都在持續,直到一件事情的發生,直接讓她的情緒崩潰。
“洛曉天,這個星期你的畫稿為什麼不夠量?”
滿臉痘坑的董芊生氣的看向洛曉天,犀利的眼神如同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子直撲撲的朝她射去。
公司規定每人一個星期必須交五張畫稿,每個星期一的晨會上大家對不記名的畫稿進行討論,當選最佳的畫稿可作為月底獎金的考核。
而這一星期,洛曉天竟然不夠數量?
夠量只是最低要求。
洛曉天不解的看向主管,“董主管,我已經交了五張畫稿。”
董芊冷笑一聲,把手中的畫稿直接甩在她臉上,“五張?洛曉天,你的數學是語文老師教的嗎?請問這裡有五張畫稿嗎?”
洛曉天顧不得狼狽,拿起散落在旁的畫稿看了看,如墨玉般的眸子不可置信的轉了轉,怎麼只有四張畫稿?
“現在數清楚了嗎?不要告訴我五跟四你都不會數?”
董芊那張滿是痘印的臉看著更加猙獰了,勾勒著厚重眼線的眸子更是怒目而瞪,這副質問的模樣,活像一農村潑婦。
洛曉天緊咬著下唇往對面的張姐瞧了一眼,眸中閃過一絲猶豫。
最後一張畫稿,星期五的時候她明明交給徐黃麗了,可是眼下手中的畫稿,唯獨少了那一張。
為什麼會少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