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念在听到谢非池跟江叙说她的卡上有两百万的转账,还是给绑架犯李成的时候,脑子都是懵的。
她没有给李成转过钱,她也没有私下和李成见过面,更没有授意他绑架江子言。
但是现在,证据一个接一个地甩在她脸上。
让姜予念差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梦游的时候联系过李成,让他绑架江子言的。
她没办法解释,百口莫辩。
关键是,不管是江叙还是谢非池,主观意识上都觉得她是策划了绑架案的人,有了这些证据,更加证明了他们心中的猜想。
所以,她怎么解释?
姜予念惊觉自己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她迎上了江叙的目光,说道:“现在证据都齐了,我给沈星辰发了恐吓的短信,但是她不予理睬。所以我就找了绑匪,花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两百万,转给李成让他绑架了江子言。”
她“如实”交代自己的作案过程。
经过这么一说,姜予念都觉得合情合理。
“为什么要在离婚的时候还要绑架江子言?因为医院里面的人都在议论江院长背着姜医生在外面有了儿子,议论姜医生高攀了江院长,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受不了这样的言论,必须要出口气,所以才绑架了江子言。”
连动机,也都十分吻合。
不需要再去找证据,直接开庭,定她的罪吧!
姜予念伸出双手,“走吧,送我去警局。”
见江叙不动,姜予念眼眶泛了红,却又咬了一下唇,努力睁大眼睛,忍住。
她不会在江叙面前哭。
眼泪只有在在乎她的人面前流,才是珍珠。
在江叙面前流,对他来说只是透明的液体。
可那些委屈已经不再是委屈了,是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子,闪着寒光,一刀一刀地捅进姜予念的心里。
“你们不是有证据了吗?送我去警察局啊!”姜予念音量提高了几分。
她的委屈,不甘,全数展现出来。
那是……江叙没有见过的一面,但他刚才只是让姜予念解释一下为什么她的账户上会有两百万的转账。
他问一下都不行?
“家丑不可外扬。”男人薄唇轻启,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何况也没有人在这件事中受到实质性伤害,过去了就过去了。”
所以,依旧觉得她是绑架案的策划者?
姜予念后退两步,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江叙。
“江叙,你们兜头给我泼来一盆脏水,却非要我受着,还跟我说没有人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今天你要是不把我送进警局,我就自己去。”她眼神决绝,“我要查清楚这件事,让你亲自为错怪我这件事,道歉!”
她管不着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她只知道被诬陷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就算是要和江叙离婚,她也要干干净净地离开江家。
姜予念拿了手机出来,当着江叙的面报警。
她等着事情查清楚那一天,江叙低头跟她道歉!
可姜予念刚刚按下“110”三个数字,手机就被江叙一把挥开。
“姜予念,你闹够了没有?”江叙怒斥一声,“你听不懂人话?我说事情到此为止!”
手机砸在青石板路上,屏幕碎得四分五裂,自动关机。
“你的‘到此为止’是建立在怀疑我的基础上,我要为自己找回一个清白!”
“你的清白就是让全宣城的人看江家笑话?”
“吵什么?”
在姜予念与江叙争执不下的时候,一道醇厚的声音插了进来。
两人皆回头,瞧见一行人纷至而来。
……
三年前姜予念和江叙结婚的时候,都没见江家的人来得有现在这么齐。
现在因为她所谓的绑架案策划者,倒是将江家的人聚齐了。
她何德何能?
不光聚齐了江家的人,姜予念的亲生父亲姜国伟带着二婚妻子罗美云与姜媛媛也一道来了。
看架势,仿佛要给姜予念来个两堂会审。
不过,姜予念不怕。
她怕的是江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让她承担这莫名其妙的罪名。
她巴不得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情。
最后让警察还她一个清白!让所有觉得她是嫌疑人的人,狠狠打脸!
……
主宅客厅内,黑压压地坐了一片人,等待某个人的率先开口。
沉默半晌,倒是姜予念父亲姜国伟轻咳一声,带着点讨好的意味,跟江叙的父亲说道:“亲家,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我有所耳闻。是我们家予念不懂事,惹出了这么多的麻烦。”
姜国伟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也是英俊潇洒的男人。
但过了四十之后便开始发福,啤酒肚,大油头,配上讨好的语气,将“谄媚”两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姜予念面对父亲一上来就低头认错的态度,不意外,却也深深寒了她的心。
她不奢求自己在丈夫家受了委屈,能回到娘家有个避风港。
但父亲也不能不问缘由地就判定所有的错误在她吧?
连娘家人都这么说了,江家这边岂不是就更有恃无恐?
偌大的客厅内,满屋子的人,竟没有一人觉得她是清白的。
“不是我,我没有。”姜予念开口,哪怕她的辩驳显得很苍白,“我说了,不是我。就算在警察,在法官面前,我依旧会这么讲。”
“你闭嘴!”姜国伟低呵一声,“就是因为以前我太纵容你,所以才让你闯下这么大的错来!不好好在夫家相夫教子,三年来没生出个一儿半女的,你还有理了?”
姜予念愕然看着父亲,胸腔里有什么东西仿佛要炸裂一般。
“你赶紧道歉,要是你丈夫家里不原谅你,以后也别想回我们姜家!”
众目睽睽,姜予念被自己的父亲抛弃。
果然,女孩子长大了,是没有家的!
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拳头,四下看了眼这些所谓的亲人。
他们不过是齐聚一堂来看她的笑话。
在这一刻,姜予念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了一样,没有信任,没有关怀。
她看着他们,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像是在笑,笑自己,也笑他们。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江叙身上,淡声说道:“江叙,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