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选择,却真他妈的操蛋。
当我像个幽灵一样走进四叶草,想象中的热闹和色彩却没有如期而至。迎接我的,是柔和的灯光,靡靡的人语,还有空气里浓郁的酒香。
这是一个清吧。
我不要来清吧,我要热闹。
我正打算退出去,但是,那酒香却勾住了我。
此时此刻,全身乏力的我,只想一杯一杯又一杯,一醉解千愁。
我目光向周围梭巡了一番,没看到空桌。但是靠窗的那边,有一桌,只坐了一个男人。
我朝那桌走过去,无声的坐在男人对面。
男人抬眸看我一眼,没说话。
服务生走了过来、
“赤橙黄绿青蓝紫,一样来一杯。”我说。
服务生没明白我的意思,说:“小姐,你告诉我酒的名字,比如邂逅、琥珀梦、天堂之吻、蓝色夏威夷……”
“有背叛吗?”我问。
对面的男人又看了我一眼。
“没有。”服务生有点为难。
“那就赤橙黄绿青蓝紫,不同的颜色,一样来一杯。”
服务生这回终于听懂了,他把酒单认真看了一遍,大概是确认能凑齐这么多颜色,然后礼貌地一躬身:“好的,小姐,请稍后。”
不到十分钟,七杯颜色各异的酒,摆在了我的面前,赤橙黄绿青蓝紫,煞是好看。
我端起红的,喝了一口,火辣辣的,味道其实不美妙;我又端起橙的,喝了一口,酸中带点甜,比刚才的好多了;然后是黄的,有点苦,不好;绿的,涩得难受,不好……
我按着颜色,一口口喝下去,先是赤橙黄绿青蓝紫,然后又是紫蓝青绿黄橙赤……
一轮一轮又一轮……
不过七八轮,杯中的酒已被我喝了大半。
我的头晕乎乎的,空荡荡的心也渐渐饱满起来,神色也高兴起来。
我有点酒来疯。
“帅哥,要不要来一杯?”我端起一杯红色的酒,朝对面的男人嘻嘻地笑。
男人勾了勾嘴角,不晓得是笑,还是不屑。
有点意思。
我起身,走到他的身边,手搭上他的肩膀,风情地朝他抛了一个媚眼:“帅哥,喝了这杯酒,今晚我就是你的。”
我知道我这个媚眼的厉害。
梁月老说我有一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没事她就喊:“晓晨,抛个媚眼来电电我。”她喜欢这样的恶作剧,我当然也就配合她,如此几年下来,我抛媚眼的技术简直是炉火纯青、出神入化。要想抵挡我的媚眼神功,估计要有几分造化才行。
然而男人不为所动,他只是又淡淡地看我一眼,那样淡的一眼,却好像X光,能穿透我的心。
我在这X光里瑟缩了一下,笑得有几分艰难。
男人的视线,转移到我搭着他肩膀的手上。
我讪讪地把手挪开,笑得愈发艰难。
难怪林俞不要我了,原来我已经这么没魅力。
你看,在酒吧白送都没人要。
“请让一让。”男人见我还杵在他的面前,眉微微一皱,站起身来,竟是打算离开。
我打算侧一侧身子,让道。
然而我才挪动脚步,一股天旋地转的感觉忽然朝我袭来,我身子失重,朝前栽去,竟是一下子栽到男人怀里。
男人眉皱得更紧。
“请自重,小姐。”他推了一把我的身子。
我抬眸看他,他请谁自重?难道不是他自己不自重吗?背着我偷情,还是和男人偷情,他把我当什么了?他还有什么资格请我自重?
我的心里忽然充满了恨,那样那样的恨,恨不得能在他身上,咬下一块肉,从而来填补我心口那个巨大的洞,那是一个不管喝多少酒,也填不满的洞,那是一个背叛的洞。
我真的这样做了。
我低头,狠狠地咬上眼前男人的肩膀。
一声压抑的闷哼。
“疯子。”
我悲愤地抬起头,悲愤地看着他。
“你应该去找正主儿。”男人又淡淡地看我一眼,那X光,好像有形物质一样,要看穿我故作疯癫下的丑态。
我闭上了眼,男人从我身边无声走过。
我颓丧地再次落座,就着幽暗的灯光,眼神迷离的打量周围的人。
我看到一对年轻的情侣,头碰头坐到一起,你啜一口我的饮料,我啜一口你的酒,偶尔还像对小鸟一样,互相啄一下对方的嘴巴。
真是幸福啊。
我曾经也这样幸福。
不过,现在,这幸福却像流水一样,一去不复返了。
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胸口那个洞上的疼痛,以一种排山倒海的姿势,将我整个人席卷。随着那疼痛一起席卷而来的,还有鸡尾酒的威力,我的世界,开始像水上的涟漪一样,摇晃起来。
一个胖胖的男人像波浪一样朝我走过来。
“小姐,你真漂亮。”他胖胖的手搭上我的肩膀,“喝了这杯酒,今晚,我就是你的了。”
敢情,刚才的那一幕,他不仅看到了,还听到了。
我胃里一阵痉挛,不知是痛的,还是恶心的。
“走开。”我低低喝了一声。
“小姐,不要这么扫兴嘛,和谁玩不是玩。”胖男人不死心。
和谁玩不是玩?刚才那个男人起码看起来还像个人,而你,却是一头猪。
我强压住那要呕吐出来的冲动,聚拢残存的意念,起身,走人。
再呆下去,弄不好,我真的就要被这头猪拱了。
“小姐,别扫兴嘛。”胖男人在后面喊了一声,但到底没追上来。
那个的士司机怎么说的,四叶草的人,有素质。
果然,玩也要玩个你情我愿。
我步履踉跄地出了酒吧,夜风一吹,头痛欲裂,不过理智似乎清醒了那么一点点,起码周围的一切,晃得没那么厉害。
然而我高估了那个胖男人。
他居然尾随着我走了出来,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瘦子一个长头发。
“小姐,今朝有酒今朝醉,和哥几个玩玩,我们会保证你快活的。”胖子笑嘻嘻地就要来摸我的脸。
我闪身一避,一个不稳,踏空了路基,趔趄几步,直接摔到马路中间去了。
一长串尖锐的刹车声,几乎要震聋我的耳膜。
在最后的那丝清明里,我看到一辆黑色小车,几乎贴着我的鼻尖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