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浅前两天才刚发过高烧,现在又在滂沱大雨里跪了一个多小时,她的头开始有些昏昏的,思绪已经不怎么清明了。
她努力在想,魏晓晓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如果从傅禹晟厌恶自己的角度来讲,他连带着也厌恶上自己生的锐锐,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林清浅用混沌的思绪里,仅剩的一点儿理智,应怼魏晓晓,“你在挑拨离间,你想让我和误会傅禹晟,天天闹得他更加厌恶我,从而也厌恶上锐锐,这样,你儿子就能在傅禹晟面前争取表现?”
魏晓晓没有想到,林清浅竟然一下子,就看穿了自己的计划,心里一阵意外,但她飞快敛下情绪,勾唇而笑,“挑拨离间?呵呵,你确定,对你这样的人,我用得着挑拨离间么?
反正锐锐还在昏迷中,信不信由你。”
她并不用和林清浅争执,只要把怀疑的种子种下就行了。
目的达到了,魏晓晓转身就往回走,刚走出去几步,她又回过头来,微笑着对林清浅说道,“温馨提醒一下,傅禹晟正在书房里,和国外分部的高层开视频会,你若是想喊想闹,最好得大声点儿,说不定他和视频里的人都能听到呢。”
不动声色间,魏晓晓就将林清浅的后路堵死了。
以她对林清浅的了解,为了锐锐,不管自己说的是真是假,林清浅都会跳起来,去找傅禹晟对质。
那样,自己的“挑拨离间”之计,岂不是分分钟就被戳破了?
而有了她最后说的这句话,只要林清浅还没疯,她就不敢在这时候出来吵闹。
因为傅禹晟最最讨厌别人妨碍他工作了。
至于林清浅迟早会见到傅禹晟,自己“挑拨离间”的计谋,迟早也会被戳破这事儿,魏晓晓却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她既然敢做,自然就不会怕。
至于她为什么要挑拨离间傅禹晟,原因倒不止像林清浅说的,只是为了铭铭,还有,也是为了她自己。
铭铭生日会那天,傅禹晟单独见了林清浅,到底和她说了些什么?后来竟然让李城辉悄悄把她送回去了。
这不符合傅禹晟杀伐果断的个性,也没有了他三年前,死都要把林清浅送进监狱的狠决,尽管觉得自己的担心,可能有点儿多余,但魏晓晓隐隐还是有些担心,傅禹晟对林清浅有别的想法。
她魏晓晓好歹也是白都的名媛,如果这一生,她让同一女人,两次从她手上,将她的男人抢走,那她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
所以,不管自己的担心是不是多余,魏晓晓都选择了主动出击,先在林清浅的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离间她和傅禹晟。
魏晓晓的离间计是否成功,还尚未可知,但是她最后那句话,却是实实在在起了作用,林清浅犹豫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敢站起来,冲进去找傅禹晟算账。
如果魏晓晓骗她说傅禹晟在开视频会议,而她也能如愿冲到傅禹晟面前,她也不一定能要到什么说法;
可万一,魏晓晓说的是真的,傅禹晟真的在和国外分部高层开会,那她这一闹,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因为自己的缘由,锐锐有可能已经得不到傅禹晟的喜欢,林清浅更加不可能再给锐锐添加不利的因素。
林清浅一动不动的,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跪着,不管怎么着样,傅禹晟说了, 只要她跪到让他满意,就能见到锐锐。
林清浅现在满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她一定要撑下去,她一定要见到锐锐!
又一个惊雷响起,雨声似乎也越来越大了,何致远走到窗边,撩起窗帘,看了眼外面的雨势,重新回到书桌,看着对面的男人,“老傅,这雨越下越大,意思意思得了。”
“林清浅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一晚上,都在为她说好话?”傅禹晟阴恻恻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隔桌落在何致远脸上。
卧槽!
何致远赶紧澄清,“天地良心!我不过是心地善良,外面雨那么大,看她那样跪着,挺可怜的。”
可怜?
呵!
傅禹晟在心里冷笑一声,“看人看事,不要光看表面,你也不是刚出社会的小菜鸟,这道理都不懂?”
“什么意……”恍惚间,似乎领略到傅禹晟这话的精髓所在,何致远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话峰也随之转了个大弯,“你的意思是,林清浅她在演戏?”
电脑有提示音响起,傅禹晟埋首于电脑前,对何致远的话,并未回应,不知道是没空理?还是不置可否?
傅禹晟没理他,何致远便自个儿又将林清浅杀到夜色找到他时的情形,仔仔细细想了一遍,还有她刚才一听到有法子可以见到锐锐,二话不说,转身说跪就跪的样子,如果说这些都是演的,那么林清浅的演技都快能拿奥斯卡奖了。
“不会吧?我觉得林清浅看上去不像是在演的。”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说道。
傅禹晟刚好回复完邮件,掀眸看他,“用不了一个小时,她就会知难而退的。”
何致远刚想说“不能够吧?”,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俩的谈话,傅禹晟冲着门口的方向说声“进来。”
魏晓晓端着一碟点心,两杯茶水应声而入,“刚哄完铭铭睡觉,才知道致远过来了,这是今天厨房新做的一个点心,味道还不错,尝尝?”
她既将女主人的架势摆得足足的,又将傅禹晟喜欢的那种端庄淑贤演得十分到位,任谁也找不到可指摘之处。
“谢谢。”相对于魏晓晓的热情,何致远的态度可疏远冷淡得多。
傅禹晟朝她挥挥手,“好了,这里暂时不需要别的,你回去吧。”
他的语气,倒是谈不上有多冷淡,但永远都是这样平平淡淡,无波无澜,仿佛她不能勾起他的任何情绪一样。
魏晓晓恨极了傅禹晟对自己这副态度,可她又没有勇气和能耐去改变他。
见她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傅禹晟眉间不由闪过一丝不耐,问道,“还有事儿?”
“我刚才去见浅浅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魏晓晓想了想,还是决定主动和傅禹晟坦白这件事,这样,至少主动权在自己手里,话该说,也是由自己来编排。
但她没有注意到,听到这话,傅禹晟犹如午夜天色的墨眸,倏的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