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桑憋着笑，似有无奈道，“齐老夫人，人命关天，此事还需再议，你觉得呢？”
她眼眸清明，神态自若，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齐老夫人顿悟，原来她早已看透一切，在等着看笑话呢。
齐老夫人眼底骤沉，有些难以启齿，“一切任凭公主做主！”
千算万算，唯独漏了沈岁云的无知，怪得了谁？
慕容桑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从始至终置身事外的季晏川，俏脸上多了缕讥讽。
好一会，慕容桑唇瓣翕动，闭了闭眼嘤嗡出声，“纳妾吧，皇家血脉不容混淆，本宫不可能替别人养孩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解决目前困境的法子。
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季晏川的心口好似被蜜蜂蛰了一下，他目光落在慕容桑姣容上，盯着她，声音酝酿着暗涌，“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介意他纳妾？是因为不在乎么？
慕容桑不明白季晏川心中所想，颦眉，“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同意纳妾？”
慕容桑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事，言语间多了几分阴阳怪气，“将军何必摆出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沈岁云是甲士遗孀，这样的结果难道不是你所期望的？还是说你有更好的法子？”
在大晋，士兵遗孀是特殊存在，她们享有朝廷分发部分良田，保障对方不被饿死，且当地人不能随意践踏欺辱，若家中无老无儿，遗孀方可改嫁。
齐老夫人将沈岁云交给她处置，就是笃定她不会杀沈岁云。万一真杀了，那也是皇家人动的手，遭人诟病是皇室，与将军府无关。若不杀沈岁云，那更好，等她生下孩子后将她关起，她的孩子将会记在大晋公主名下，成为嫡长子。无论哪一种结果都对将军府有利。
季晏川闻言微哽，心里隐约升起一股懊悔之意，心脏像是被针戳满了密密麻麻的孔，缜密地抽痛。
沉默已久的齐老夫人忽然道，“若是皇上问起······”。
慕容桑打断她的话，“齐老夫人放心，父皇那边本宫自会去说，还有什么问题吗？”
齐老夫人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只是可惜了，她的长孙出生便注定是个庶子。
慕容桑起身道，“那就这样了，采雁，去吩咐人将西厢房收拾一下，让沈姑娘住下，明日让人到外面买些红烛回来，将纳妾的事给办了”。
接着又道，“本宫还有事，就不留齐老夫人用膳了，你自便”。
撂下话，慕容桑扬长而去。
沈岁云听到可以留在季晏川身边后，不哭了，不闹了，不打滚了，任由丫鬟将她带走。
花厅只剩下老夫人和季晏川。
齐老夫人叹了口气，“晏川，公主怕是和将军府离了心，你想办法和公主尽快怀上嫡子，庶子到底比不上嫡子，撑不起偌大的将军府”。
只要不是公主所出，即便季家有后，那都与皇家关系不大，公主精明着呢。
齐老夫人却忘了季君尧也是庶出，还深得皇上器重，十八岁就已独立建府。
季晏川顿了一下，嗓子有些发紧，又有些别别扭扭的说道，“祖母，这些日子孙儿睡在书房，并未和公主圆房”。
齐老夫人一惊，手中的茶盏险些滑了出去，“什么！”
端看一贯意气风发的孙子脸上多了几分不自然。
齐老夫人的心像石头滚进了月下的深潭里，沉得提不起来，“你糊涂！这事你得抓紧办。眼下公主和将军府离了心，皇帝又是这般护犊子，若不抓紧些，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