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宛沒有在前廳逗留,當下辭過眾人,帶著踏雪回去了。
踏雪驚魂未定,一路抹著眼淚,對俞小宛千恩萬謝。
回去之後,更是抱著俞小宛不撒手。
彷彿有生以來,第一次找到可以倚靠的人。
翌日清晨,俞小宛剛起床梳洗。
丫鬟明月進來,小聲說:
“大娘子,三郎君在外面,說要見你。”
俞小宛十分奇怪:陶三郎大清早找她幹嘛?
她隱隱感到來者不善,大概跟昨天在大廳裡發生的事有關。
她以最快的速度回想了一下,昨天似乎沒有說任何頂撞他的話啊。
他不至於那麼記仇吧!
沒容她多想,簡單攏了下頭髮,就出門了。
陶三郎就站在院門口。
大概是怕隨便進大嫂的院子,會讓人說閒話。
跟之前的書生打扮不一樣,面前的陶三郎一身勁裝,頭上微微冒汗。
聽說他每天早上都要練武。
應該是剛剛練習完。
俞小宛先做了個萬福,叫道:
“小叔找我?”
“大嫂,冒昧了。”陶三郎還算客氣,語氣沒有前兩次見面時那麼生硬。
俞小宛微微一笑,不知該不該抬頭看他。
抬頭看他吧,似乎有點尷尬。
不抬頭看他吧,又似乎有點失禮。
俞小宛快速分析了一下,決定還是先抬頭看他一眼。
一抬頭,正碰上陶三郎也在看她。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陶三郎隨即敗下陣來,轉臉看別的地方。
這樣正好,俞小宛可以習慣性地看著人說話:
“小叔有事嗎?”
“昨天,你是為了不讓五妹打手,才想出來讓四郎抄書的吧?”
俞小宛訕笑道:
“這點小心思,瞞不過大家的眼睛,讓小叔見笑了。”
“你是大嫂,護著五妹,也實屬正常,不過——”陶三郎話鋒一轉,似乎說到重點了,“身為大嫂,管教弟妹,也是你的職責。”
俞小宛仍舊笑盈盈的態度:
“小叔抬舉我了,我一個鄉下女子,哪有什麼本事管教弟妹?”
陶三郎忽然冷笑一聲:
“大嫂是不是有點太謙虛了?”
俞小宛聽他語氣不對頭,繼續裝傻道:
“還是小叔過獎了。”
“聽說,二哥跟二嫂吵架,也是你勸下來的,二哥把胳膊摔傷了,也是拜你所賜?”
俞小宛忙做出惶恐的樣子:
“哎喲,小叔這可冤枉死我了,我只是怕家裡真的出了人命案子,二郎君胳膊摔傷,真的與我無關!”
這是真心話,雖然當時,她的確耍了點小手段,絆了陶二郎一腳,可真沒想到陶二郎會摔著胳膊。
只能說是天機不湊巧吧。
陶三郎語氣又緩和下來,道:
“大嫂不用緊張,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相反,我是跟大嫂道歉的。”
嗯?
俞小宛沒料到事情突然拐了個彎。
這時,陶三郎終於把目光轉回來,落到俞小宛臉上,道:
“那天,第一次見面,不明真相,衝撞了大嫂,請多見諒。”
說完,陶三郎抱拳,衝大嫂行了個禮。
俞小宛忙道:
“小叔太客氣了。”
俞小宛想伸手攙扶陶三郎,可一想,還是算了吧。
男女授受不親,她還是小心為好。
陶三郎行禮過後,又說:
“昨天的事,也是我考慮不周,一時氣糊塗了,沒有估計孃的感受。我以後,再不會當著孃的面跟四郎起爭執了。”
俞小宛這次誠心地笑了:
“小叔一片孝心。”
不知是不是俞小宛的錯覺,她好像在陶三郎臉上看見一抹笑容。
陶三郎微微點頭:
“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