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玥宁等了一会，没听见叶云眠后面的话，抬起头想看清叶云眠的神色。
“我刚刚和朋友在这边吃完饭，想着你应该还没吃，就给你打包了一份。”苏玥宁解释道。
停顿片刻，苏玥宁又补充道:“饭菜味道不错的，应该符合你的口味。”
叶云眠怔愣地看着苏玥宁打包给他的饭菜，即使隔着袋子，他也能感受到饭菜的温热。
许多年来，只有眼前这个娇娇小小的女孩会关心他渴不渴，饿不饿。
工作的疲惫一瞬间被悉数抹去，似乎在这一刻，他突然感受到了那种电视里劳累了一天的人归家的温情。
叶云眠用力闭了闭眼，提着饭菜的手缓缓收紧，再睁眼时，他浅浅地微笑了一下，“嗯，我知道了，我会吃的。”
“嗯。”见叶云眠没有推拒，苏玥宁笑弯了眼睛，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欢欣与喜悦，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可爱极了。
“时间不早了，我走啦！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哦！”苏玥宁柔柔道。
虽然内心很想继续缠着叶云眠，但想到少年劳累了一天，苏玥宁还是很有分寸地决定离开。
“嗯，路上小心。”叶云眠声音极轻，脸上仍然带着几分笑意，眉眼间的阴郁消散，难得的显露出少年人的朝气。
叶云眠站在原地，目送苏玥宁走远，然后坐进一辆车里，再看不到了，方才缓缓转身准备回家。
秋色渐沉，那抹鹅黄，成了他世界里唯一的鲜亮。
*
只是，走出商业街不久后，在叶云眠为了快点回家吃到女孩给他打包的饭菜而走进一条僻静的小巷子时，一个叶云眠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孩拦住了他。
“哟！叶云眠，好久不见呀。”女孩声音清脆，语气却满是嘲讽。
叶云眠看了眼前的女孩一眼，默不作声地移开目光，不动声色地将手里提着的袋子提得更紧了。
这个女孩叫叶欣怡，是他的妹妹。
叶欣怡看着不说话的叶云眠，有些无趣地狠狠踢了他一脚。
“刚刚的那个女孩可真是漂亮，哥哥，你说是吧。”叶欣怡淡笑着，语气里有几分艳羡和嫉妒，显然是看到苏玥宁给叶云眠送晚餐的情景后跟了叶云眠一路。
这话一出，原本被踢被嘲讽都无动于衷的少年视线移转，盯着叶欣怡。“你要干什么？”
反应这么大么？叶欣怡嗤笑一声，目光从这个哥哥的脸上掠过，呵，老天爷真奇怪，她这个哥哥出生都带着原罪，却偏偏长了这么一张好皮相。
“做什么?”叶欣怡轻笑一声，分明在笑，脸上却带着几分刻薄，“你说，要是我告诉那个女孩一些事情，她会怎么对你呢？”
“比如说，你曾在垃圾桶里找食物吃。”
“又比如说，你身上流着怎样肮脏的血。”
“又或者告诉她，你阴狠冷血，连养你多年的父亲都打。”
叶欣怡满意地看着叶云眠身子一颤，继续道:“那个女孩看着倒挺干净，似乎对你很有好感，你说，她要是知道这些，还会愿意亲近你吗？”
“呵，她一定不会了吧！她恐怕躲着你都来不及，她甚至会觉得你恶心得令她作呕。”
“我亲爱的哥哥，你可别忘了自己是怎样的肮脏卑贱，你就该永远生活在阴沟里。”
叶云眠的眸子黯淡无光，死寂一片。刚刚苏玥宁给他送饭时显露的少年朝气被这些话一点点驱逐，身侧苍白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看着叶云眠重新恢复到没有生气的样子，叶欣怡弯了弯眼睛。对，叶云眠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他不能过得比她好，他应该永远卑贱才对。
“这样的你，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叶欣怡缓缓道，一字一句像利刃将叶云眠的心划得鲜血淋漓。
叶欣怡上前一步，靠近低着头的叶云眠，“你还记得妈妈死前说的话么？”
说罢，叶欣怡拿着一把折叠小刀划开塑料袋，袋子从叶云眠手上滑落。
叶云眠回过神来，想要拿住袋子，却被叶欣怡在手上划了一下，吃痛间，叶欣怡已经将落在地上的饭菜踩得一塌糊涂。
而后看着叶云眠面色痛苦，叶欣怡高兴起来，“你的余生都该向我们赎罪。”
看见叶云眠失魂落魄，叶欣怡见效果达到，满意地勾勾唇，快速离去。
血珠缓缓从叶云眠被划破的手背露出来，叶云眠失神地看着地上，散落的饭菜仍然冒着热气与香气，可以看出本来的滋味是极好的。
但此刻，这些饭菜被人狠狠踩踏，地上的灰尘染上饭菜，失去原来面貌。
叶云眠蹲下身，将地上的饭菜一点一点捡起后放回饭盒，动作迟缓而机械。
天色渐渐暗下来，风吹过，云中积攒许久的水汽在这一刻化作水滴从天空飘洒而下，细密的雨洗刷着这个城市。
叶云眠站起身来时，已经浑身湿透，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当真是冷极了，叶云眠死寂的心如此想着。